他沉吟了片刻，又开始“呼噜呼噜”地疯狂喘气，整个人老鼠一样蜷缩在那里，沈令嘉忙取了药给他服了，心里感慨片刻天王老子也是要生老病死的，又体贴问道：“皇爷还好不？”
郗法慢慢地倒过了气来，颓然倒回榻上：“不行了，不行了……”
恰此时，外头吕文则歇够了进屋来议事，问道：“皇爷，今年确有几处是要赈灾的，河南那边御史的消息传得快，说已经大旱了，眼看着就要生蝗虫，问怎么办。”
郗法犹自喘气，沈令嘉看他身体这样孱弱，心里倒有些奇异地壮起了胆子，接过了话头对吕文则道：“大旱之后必生蝗灾，叫他们官员教导当地大户，休只顾着自家得利，反不将粮食卖出去与百姓。官家也开了常平仓放粮，不论新粮陈粮，总得叫百姓们有一口饭吃才是。”
吕文则看着郗法这样，也过来服侍他将上身垫得高些好喘气，一边对沈令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书上还有一说是大旱之后当有大涝，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沈令嘉想了想，道：“管他真假，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了再说：蝗神不要随随便便就祭，省得叫有心人用它做出些什么孽事来；官家看着百姓实在是没有钱买粮食，自家也没有旧年存的粮食吃了的时候，可以以工代赈，就以抓捕蝗虫为工，抓得了多少蝗虫就给多少粮食吃，等到蝗虫抓尽了叫他们修城墙、挖水沟，防着你说的大涝。”
吕文则颔首道：“河南布政使与几位知府倒都是咱们的人，到时候也好说话。只恐官府的常平仓放不了那么些，当地大户又不愿意拿粮食出来，反倒激起民变。”
沈令嘉道：“真到了那等山穷水尽的份上也不怕，还可以吃蝗虫呢。”
郗法才喘过气来，就叫沈令嘉吓得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呢？！”
吕文则却冷静道：“也是一个法子，更可借机破除蝗神的淫祀。不过首要的还是河南本地的大户，若能以钱财、名誉、门楣等东西换粮就好了——毕竟河南本地也不是什么鱼米之乡，他们的常平仓里想来粮食也不是特别多。”
郗法听得这话倒还慢慢冷静下来：“这也罢了，不论是朕赐他们手书一块牌匾，还是赐他们大夫、郎中的虚衔，只要不大高，也不世传，想来外头说闲话的也不会太多。”
沈令嘉道：“只恐河南离着帝都不远，他们那边倘或动手慢些，一时倒令蝗虫往咱们这边来了。”
吕文则道：“这倒是最要紧的。”便回去取了纸笔过来将刚才几人说的那些都一样一样记在了纸上，又添上一句“提防百姓以粮种为食”——这样的灾害，百姓们家里是存不下来能作粮种的粮食的了，只得靠着官府发放了。
郗法将那些东西都接过来，上下看了一遍，颔首道：“这也罢了。”便整理文辞，自己手书了一份手谕，用了印，叫外头的魏璐：“送到外宫文华阁相公们那里去。”
魏璐去了。
一时戴凤又回来报道：“皇爷，吕娘娘，沈娘娘，才叫孩儿们去查的戚氏的底细已经得了。”
沈令嘉疑道：“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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