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公主丝毫不觉她的迟疑,欢笑着推她说:“哎呀,快看那边!那边的杏子落得多,翠羽,你摇树,我们拣。”说着便将春晓拉了过去。
几人欣喜地玩闹着,比着谁拾的杏子大,谁的金黄色润。春晓将原先的顾虑抛开,随同她们玩闹起来,不多时满满的捡了一筐。翠羽提了满满一篮子杏才要走,晴好忽然提议:“公主殿下,既是捡了这么多的杏子,何不送给皇后娘娘尝尝鲜呢?”
安平一想,点头称是说:“那我就去送给母后尝尝鲜,等会子春晓再给太子妃嫂嫂捎去些。若是三哥来了,也给他些尝尝。”她起身抖抖衣衫吩咐春晓说:“你们继续拾,我去去就回。”
安平欣喜地跑开,翠羽见筐满了,便回去重新拿一个筐子,只剩下春晓同晴好拾杏子。
翠羽去了许久也不见归来,春晓躬个身将杏子用前襟兜起,觉得有些腰酸背痛时直起身,却见晴好正将外罩的杏子红色半臂纱衫脱下,挂在湖边树枝上。那罩衫是她送与晴好的,晴好这几日一直穿在身上。
晴好是拭一把额头的汗说:“好热,如何翠羽还不回来?”
正说笑着,晴好却忽然神神秘秘地推推她莞尔一笑:“三小姐,看,谁来了?”
春晓回身望去,并不见人。
“好呀,你个小蹄子敢戏弄我。”春晓以为是晴好故意作弄她,伸手便要去捏她的脸。晴好却轻声“嘘”了一下,示意她噤声,指了寿颐宫半开的宫门神秘道,“是三殿下,一晃眼就闪进了寿颐宫,不想这样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春晓一愣,没想到昭怀性子竟这样急,不等她回,自己便先来了。
晴好笑望着春晓用食指刮脸羞臊她,悄悄说:“三殿下竟是片刻都等不得了,径直地追来这里呢。三小姐小心了,三殿下最是促狭,前儿我在廊子下给公主喂鸟,三殿下就悄悄行在我身后忽然问话,吓得晴好一身冷汗呢。”晴好掩袖一笑,推推她提醒说,“八成是三殿下躲去里面要吓小姐你呢。你们慢慢说话,晴好去寻翠羽去。”晴好含着促狭的笑冲面色微红的春晓眨眨眼,转身一溜烟跑掉消失在夹道里。
春晓望着那半掩的宫门,漆皮斑驳,衰草满街,写尽凄凉。环顾四周,却并无人应。春晓抿嘴一笑对了那宫门说:“三殿下,就出来吧,你都被宫女们看到了,吓谁?”
无人应声。
春晓一笑,推门而入,果然门后无人。她猛然转身,也无人在她身后吓她。这个昭怀,难道是他心性顽皮,竟然同她捉迷藏?
青砖缝隙里长满荒草,庭院里几株古树生得荒乱,竟像是荒野古道,不像是在偌大宫殿中。偶有沙沙的声响传来,春晓循声而入,只见庭院里有一个驼背公公正提了一把竹枝扫把哗啦哗啦地胡乱扫着,似心不在焉。
她含笑上前问:“敢问公公,可是见到三殿下进来了?”
驼背公公猛然抬头,冲她张张嘴,依依呀呀地似要说些什么,却是不连贯的语音。春晓仔细打量时,却吓得后退了一步,驼背公公那黑洞洞的口中,竟然没有舌头!宫中怎会有如此怪人?驼背公公却将扫帚对了大殿指指,伸出三只手指晃晃,冲她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又伸手指向大殿。
难道昭怀果然躲在了里面?
春晓犹豫地向殿堂而去,才走近几步,忽听一声咆哮如惊雷炸响耳旁:“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那声音听来熟悉,却被急怒的语调掩盖了本来音色,一时辨不出来。春晓更是疑惑,这颓圮的宫腔中似是处处暗藏玄机。如今,谁又敢公然在此大声喧哗?
“不信!朕不信!”
是皇上?!
春晓惊得猛然后退一步,险些触动门板发出声响。皇上如何在这里?莫不是昭怀又惹怒了皇上?可是纵然训子,也不会在这荒蔽的大殿。
她进退不得,眼看左右无人,壮了几分胆色寻个角落处偷眼向内望去,瞳孔却倏然收缩。
殿门紧闭,窗纱破旧。只见一个背影张牙舞爪地指着大殿上一幅威严的画像,许是因为激动,那人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指天,青筋暴露。
春晓认得,那殿中悬挂着的是太上皇的画像,长公主府里也曾供祭。如今,当朝天子对着先君大发雷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二十年后,龙椅会着火烧得朕重蹈朱雀门覆辙?朕不信!朕才是真龙天子,朕打下的江山,凭什么要拱手他人!”歇斯底里的言语,怒吼咆哮声,若非亲眼所见,春晓断不敢将眼前人同平日不怒自威的皇上联系在一起。
春晓心惊胆战,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已然觉察出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她急匆匆正要转身离去,忽听皇上的话语变得阴冷低沉:“你到底埋下了什么火种?父不孝,子不慈。若不是父皇你苦苦相逼,纵了大哥和那贱妃屡屡害青鹏性命,青鹏也不想……是你逼的,你逼了青鹏亲手送你归西,是你逼的!”
“你,你暗藏了什么诡计?”
归西?亲手?春晓头脑一空,她究竟,她究竟听到了什么。难道,难道民间的传言是真的,当今皇上乃是弑君弑父篡位夺权才有的如今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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