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站在门内的温绫,看着迈步而出的兄长,如此道。
温纨转身,示意她直说便是:“问吧。”
温绫看着他,目光出奇地认真:“舍弃一个梦,真的不会痛吗?你在那个江湖艺人面前说的泥涂曳尾,是真的吗?”
从温纨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东西,有的,仅是浅浅的笑意:“九岁的梦,谁会为它疼上二十多年?”
温绫问道:“再有一次机会,你还会舍弃吗?”
闻言,温纨恍惚失神。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一个不用背负血海深仇、抉择之痛、取舍之恨的机会,自己还会这么选吗?
片刻后,他只是洒然一笑:“傻孩子,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啊?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怎能妄求得了呢?”
“命中注定……吗?”温绫目光澄澈,认真,也天真,“大哥,我等你回来。”
温纨颔首,转身踏上马车:“我走了,外面冷,早些回去。”
温绫甜甜笑道:“好。”看到车帘落下,车轮缓缓转动,再回过神时,偌大的马车早已不见。
“少爷,你真的不会痛吗?”
温宁的声音从前面传入车厢,温纨将目光从手中的飞刀上抬起:“赶你的车,问什么无用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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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之中,点点朱砂晕染开来,一副寒梅图就此完成。赵卿言收笔,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冉浩煵:“再不进来茶就要凉了。”
冉浩煵走入,回身将门掩好:“少爷为何不关门?”
赵卿言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屋子里实在太闷,反正你很快就会回来。”
冉浩煵将茶盏递在他手中,退后一步侍立:“我陪少爷出去走走?”
赵卿言摇摇头,目光落在雪白的窗纸上,目光浅浅的:“信已经发出去了吧?”
冉浩煵微怔,然后点头:“已经送出去了,如果没有意外,过几日就该到了。”
“皇叔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许是放弃了,但是……还是,静观其动吧。”赵卿言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冉浩煵迟疑:“少爷的信,会不会太粗略了?”
赵卿言托着下巴,喃喃道:“箭已离弦,听由天命吧。”
冉浩煵将这几个字咀嚼了一下,微微点头:“是,我明白了。”
赵卿言瞥他,眼角的笑意并不明显:“如今,最安宁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汴梁城中吧。好不容易等来的安宁,就好好歇息,不要多想了。”也不等他回答,垂下目光,手指轻点着未干的寒梅,任用朱砂染红了指尖。
冉浩煵默默侍立在侧,看着赵卿言闲散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什么也没说。
赵卿言将本就没有如何鲜艳的梅花夺去了些许色彩,忽然站起身:“更衣,去给父王请安。”
冉浩煵微怔,继而低首道:“是,我去取衣服来。”见少爷颔首,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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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丫鬟搓了搓手,往掌心呵了一口气,仰起头看着一枝开得极好的梅花,暗暗给自己打气:“就差一点点了!”再次踮起脚,伸手去折那枝鲜艳的红梅。指尖在树枝上扫过一下,又一下,还是缺了最后的一寸。
“当心摔到。”丫鬟小小的跳起一点,指尖拨动了树枝,脚下一滑,往前扑去。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头顶伸出一只手将尚在摇晃的那枝梅花折下,轻柔的声音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再次响起:“是这枝吗?”
青色的衣袖停在眼前,衣角用上好的绣工绣出的兰花如同本身就带了香气一般,浅浅的兰花香气在雪中显得异常干净好闻。丫鬟惊喜的转身,眼睛亮晶晶的:“少爷!少爷你病好啦?”
赵卿言被她一头撞在胸膛上,退后了半步,微怔后笑着应道:“嗯,近几日身体好了一些,四处走走,顺便来向父王和母亲请个安。”
丫鬟也是一怔,继而意识到自己冒犯到了少爷,连忙道歉:“少爷我不是有意的……”
赵卿言手中开得极好的梅花递向她:“我又不是泥捏的,你这么小的个子,难道还会把我撞碎了不成?”脸色虽然苍白,但病得久了,这样的肤色反而成了常态。墨色的眸子噙着笑意,安静深邃,与平日所见一般无二。
丫鬟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却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赵卿言忍不住笑问:“缘儿,你什么时候与我这般生分,连不当心撞到我一下都要这么紧张?”
丫鬟愣了愣,吐了吐舌头:“那少爷千万别告诉王妃,不然王妃又要责怪我做事冒失了。”
“不会说的。”赵卿言晃晃手中的梅花,“辛苦这么久才折下来的,不要了吗?”
缘儿眨眨眼,伸手接过来:“谢谢少爷。”往后面看了一眼:“王爷王妃都在呢,王爷刚刚下朝回来。”
赵卿言知道父王每日下朝都会来书房坐一会儿,才选择这个时间过来。听到缘儿的回答他并不觉得意外,随口道了声谢,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还有……”缘儿见赵卿言已经走远,鼓鼓嘴,又小声把话说完:“木小姐也在。”
看到缘儿还有话没有说完,冉浩煵习惯性停下脚步将后面的话听完,再将目光转向少爷时,已经来不及提醒,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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