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脸色惨白地站在小楼前, 看着李寻欢一行三人跃过墙头消失在了眼前, 心中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悲哀。
但是她的心情已经没有人会去关心——大概除了对她还有一份亲情和歉疚的李寻欢之外——三人离开了兴云庄，很快就到了孙驼子的小店里。
阿飞正抱着剑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桌子，双目明亮锐利地盯着门口, 孙驼子在旁边依然是沉默地擦着桌子。
李寻欢已经把那本书装进了自己的落花碧绒包里, 此时见到他就先上前郑重地长长一揖, 说道：“孙二侠, 我已经把书拿回来了，您也可以离开这里，不用再守着这兴云庄了。”
原本还像个普通中老年人的孙驼子骤然直起腰来，目光也变得威严又锐利，他把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 严厉地说：“我答应了他守十五年，那就是十五年，你既然把东西带出来了, 那我就守在你旁边，一天也不会少！”
李寻欢微微一笑，说道：“且不说我，孙二侠应该也见到了阿昭的本事, 你觉得还有什么人能打败他, 从我手里夺走那东西？更何况阿飞也会帮忙的。”
“有没有人帮你是你的事，我答应了他是我的事！”孙驼子正色道, “我当初既然答应了他, 就绝不会反悔！”
一个人能用十五年来履行一个承诺, 不管他多么固执，都是值得敬佩的。李寻欢也不好再劝，不过他还是想到了别的办法，“既然如此，今年过年的时候，孙二侠就随我去你的家乡一趟吧。”
孙小红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冲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大喊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哎哎，别抱着别人的男人不放啊，”裴戎昭把她拎到一边，“小丫头不要乱吃豆腐。”
李寻欢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笑，这么晚了你还不快给老子去睡觉！”裴大爷瞪了他一眼，“明天先回庄子上给梅二先生看看，然后再去找林仙儿知道没？”
李寻欢满眼笑意地看着他点头，“知道了。”
在孙小红“哎呀你们好肉麻”的调笑声中，裴大爷伸手牵过他家探花的爪子，大步流星地回房间去了。
阿飞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抱着剑跟在两个家长身后也进了后院。
裴戎昭和李寻欢当然还是睡一间的，因为刚好空出来那间房间孙小红要住。两个人洗漱之后就扛不住困意躺下了，不过就在李寻欢快要睡着的时候，裴戎昭突然说：“书呆，对不起。”
李寻欢疑惑地看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其实刚才我对你表妹说的那些话……有点重了，”裴大爷难得有了一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向来都是很有担当的，不会因为自己错了就掩盖过去，“她恨你很正常，虽然确实是有错，但是我也不应该让一个女人这么没脸，更何况她还是你表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他并不在意林诗音会怎么样，但是他在意他家书呆开不开心。
李寻欢当时确实是有点不舒服的，因为那不止是林诗音的伤疤，也是他曾经的伤疤，被说得那么直白确实有些让他难受，然而说这些的人又是他现在深爱的人，他也是左右为难。
可是裴戎昭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下次别这样就是了，她应该也是被刺激到了才会那样的，不过话说回来……”
裴戎昭看到他眼睛眯起来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李寻欢虽然笑得促狭，但是眼里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一丝期待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其实你话说得那么重……是醋了吧？”
那当然是醋了！但是裴戎昭怎么可能会承认呢？他把人往怀里一搂，恶声恶气地说：“快睡觉！”然后就没动静了。
李寻欢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安心的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前一晚还在患得患失，这一晚却已经能够光明正大地跟这个人这么亲近，他只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就连之前被林诗音的话勾起的一些愁绪都消散无踪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两个人很尴尬地分开了，因为贴得太近，某些男人早上起来经常会发生的状况就感应得特别清楚。李寻欢就不说了，他毕竟脸皮比较薄，裴戎昭也略郁闷，因为他在看到他家书呆微红的耳朵的时候，竟然觉得他的小昭昭好像更精神了一点……
好像自己对“情人是个男人”接受得略快啊……
于是他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就挺尴尬地下了床，洗漱的时候都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去看他家书呆。
好不容易两人都打理好了自己，临出门的时候裴戎昭突然又一转身，李寻欢差点就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李寻欢疑惑地仰脸看他。
裴大爷伸手把他一抱，仗着身高优势一低头……
李寻欢骤然屏住了呼吸，感觉到他犹豫了一会儿，就轻轻地在自己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他的心跳骤然就漏了一拍，脑子里瞬间都空白了一下。
“啊……阿昭你这是干什么……”他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裴戎昭的耳朵也热了一下，但还是努力一本正经地说：“适应一下。”然后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唔，还挺软的。
严格来说，李寻欢虽然以前确实是风流过一阵子，但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吻真的还是头一遭——当年跟林诗音都没有过。不过第一次只是这么轻轻地一下，是不是有点……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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