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明英帝终于在发苦的喉中有气无力的叹道:“你信不信朕会因为你这些话而杀了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决定不仅是关系你自己、你儿子的生死,还有你们百年萧家的根基,甚至于我们华国?你难道想与我整个华国以及天下为敌吗?”
“臣没有这个意思,更没有那种想法。臣只希望皇上,不,萧峰是希望二哥您可以网开一面,给犬子一个活下来的机会!”萧峰说完,对着明英帝深深叩首,再也压抑不住微抖的胸膛。
“二哥?”
听到这句话,明英帝锐利的眸光终显出温和静默之色,他踱步到萧峰的身前语声怅然:“这两个字,打从朕登基之后,这十多年来你是第一次再这么叫朕了,朕现在都不知道是喜好,还是悲好?”
“朕最后想问一件事,你今夜这无法无天的举动如果让住在丰城祖宅的老夫人,她会有何感想?”
“臣相信在对犬子这件事上,无论臣怎么做,娘她老人家都不会反对!”萧峰依旧没有抬头,可是说话的语调却是无比坚定自信。
对于这个答案,明英帝实在是意料之外,但也不置可否。苦笑几声后,明英帝终于艰难地长出一口气,恶狠狠地踢了萧峰一脚骂道:
“萧疯子,算你狠!这么多年你依旧没改变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性情,朕有时候还真怀疑,当年你是怎么从萧老将军那严酷的家法下活过来的!
明英帝这脚踢够狠,直接将萧峰踹倒在地,可萧峰却也顾不得许多,惊醒的抬头扬声高叫:“二哥,您是同意放过我儿子了?”
“你说的就快要以死谢天下了,朕敢不同意吗!”想到这儿,明英帝又恨得不顾身份地多踹了萧峰几脚:
“朕知道你敢这么逼朕,无非是已经为你宝贝儿子想到了保命的方法,现在你满意了吧,朕愿意上你的贼船,你有什么馊主意快点说吧,小心朕一会儿反悔连你一块杀了!”
萧峰听罢,身子“唰”地站起,一脸陪笑的望着气呼呼地皇上,盈盈笑道:
“皇上,您记不记得,我们境安军中还有一位“隐世之人”,我们的境安右使——何平?”
萧府别院内,宁泽被大哥烁烁目光逼得心尖直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大哥,小弟刚才不应该说那种混帐话,泽儿知错,请大哥责罚,以后再也不敢了。”
宁瑞望着宁泽缓缓摇了摇头,用清亮的语音打破房中的寂静:
“你想跟我说的就这句话?”
“不是,泽儿是想告诉大哥。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杀那个什么郡主。”宁泽才用手使劲捉着宁瑞衣襟下摆,急急向他说道:“大哥可还记得?我在六岁那年失踪回来后,没过多久萧峰,不,是爹就将我关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我。”
宁瑞一听这话,慢慢回想了起来当年的事。那时的身负重伤的宁泽回来不久就让爹关了起来,从那以后无论他怎么求爹让他看看宁泽,爹都不允许。直到多年后爹把宁泽送回丰城老家,宁瑞才重新见到渐渐长大的宁泽。
“因为那时我便患上了一种怪病,发病时会突然发狂失去心性,有时我还会,会!”宁泽紧拢浓眉,实在不愿意想过去的种种往事。
“会什么?”宁瑞淡然的插言问道。
“我会——”宁泽吞吞吐吐,左躲右闪着回避着这个问题。
“说!”宁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泽。
宁泽暗自咬牙,深吸一口气后抬眼对上大哥的目光:“我发病时不但会伤到自己,更会伤害别人、甚至疯狂杀人。”
“而在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年爹找了好多名医给我治病,我都没有好起来。后来爹也讨厌我总是发病给他找麻烦,就将我扔回丰城萧家,让奶奶和我师傅看着我。后来我师傅找遍大江南北四处采药,查找隐世高人同时,甚至还想去暗访拥有“天人神术”之称的皇族后人,最终研究出了个可以控制我病情的方子,直到最近几年才慢慢控制了我的病情,使我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是大哥,你能体会泽儿发病后清醒过来时的心情吗?”宁泽低头望着双手喃喃自语。
宁泽颓然地蹲在地上,平日里慵懒浅笑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无奈、难过和懊恼:“我害怕自己清醒后看到的满地的血腥,那些殷红的血水,有时是猫狗牲畜的,有时是人的。我有时还能回忆起我杀人的过程,但最可笑的是,在事发的当时我自己却偏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宁瑞看着眼前无比悲痛难受的宁泽,难过不已之下只能轻轻拉起他,将他扶回床榻上。
宁泽将头缓缓靠在大哥肩上,低声轻言:
“大哥,你打我吧。这次无论你如何责罚我,我都认!”
“我知道这次我惹出来的事会给萧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我今天杀的人是一国郡主,会有好多人来我们萧家闹事,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烦心。明早我会去官府投案自首,我不会让你和爹为难的!”
“泽儿你说什么傻话,你不是有意要杀人的!”
“呵呵,可是谁会相信啊。谁能想到平日里肆意妄为、嬉笑怒骂萧家的二公子从小就是个怪胎,长大后还得了个怪病!”宁泽苦笑自嘲,俊雅绝伦脸上印照的全是哀默的心死神色,看得宁瑞心疼得只想代他受过。
轻轻地为弟弟盖好被子,宁瑞缓道:
“大哥不说你、也不骂你,这不是你的错。大哥不希望泽儿胡思乱想,现在大哥只要你将汤药喝了好好睡下,你只要相信大哥,无论你发生什么事都有大哥陪着你。你要相信爹和大哥,我们会很快解决这件事,现在你先养好身体!你要……。”
原本就痛苦疲惫、昏昏沉沉的宁泽在宁瑞的连哄带吓之下,又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睡下。等宁瑞走出宁泽房中时,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
宁瑞刚才房中出来便看到了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叶安,连忙揖手行礼。
叶安不以为意的摆手:“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礼数,烦不烦啊!小狐狸睡下了?”
“刚刚睡沉!”
“也好,让他休息一会儿,这孩子心里苦啊!”叶安黄瘦的老脸上全是怜惜,长叹一声道:“也不知道你爹那边怎么样了?现在京城局势多变,那些暗中想找萧家是非的人,绝对不会放过用你弟弟这事来伤害萧家这个好机会,皇上又是个心思多变,老谋深算的主儿,小狐狸此次真怕是福少祸多啊。”
宁瑞一双瞳眸明澈无比,看向东面皇城的方向淡淡地道:
“前辈放心,晚辈相信爹他老人家一定能保住泽儿,一定会让我们萧家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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