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埋伏在外的普六茹坚看着远处的争斗突然停了下来, 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要下令围杀其内众人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来, 看了一眼身边同样惑然的孙宁，“孙宁，你说他们突然安静了, 这是在唱什么戏？”
孙宁一时也想不透彻, 只是沉思了片刻，道：“照兰陵王的身手，不会那么快便落败被擒, 前面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既然事已至此, 宜快不宜迟, 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拖延下去，不如下令围杀？”
普六茹坚有些迟疑, 料想那日高长恭的心智, 见远处平静无比，反倒是不敢贸然前进, 以免中了什么计，导致功亏一篑。普六茹坚摆手道：“还是等等再说。”
孙宁摇头, “若是等到天明还不行动，这长安之外人若是杂多了起来，就更不好下手了。”说着, 孙宁想到个更严重的问题, “就算白日强行下手, 总有路人瞧见真相，如此一来，宇文护若是强逼皇上彻查宇文泠歌死因，是你，还是我出去顶认这个罪？”
“这个倒是！”普六茹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好！”话音一落，普六茹坚大手一挥，示意下令围杀。
只见一点星火飞上了天空，在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烟花，今夜的风雪在这一瞬间开始充满了肃杀的意味。
“来了。”泠歌淡然看着夜空中的烟花，小喝了一口暖酒，望着在野栈外指点家将布防的祁洛，“高长恭，你猜这次是谁想要我们的命？”
“要我命者，自然是大周之人。”长恭含笑看着祁洛的布防，“她若是真的用心，大周确实是算得了一员猛将。”
“所以泠歌不会容许任何人把她带走。”泠歌冷冷笑着瞧了一眼默然坐在一侧的紫夜，“是任何人。”
“我会带她走的。”紫夜笃定地点头，“留她在你身边，迟早会被你害了！”
“那你要看看她愿不愿随你走了？”泠歌胸有成竹地一笑。
“我相信她愿意的。”紫夜忍不住站起了身来，径直朝着祁洛走了过去。
一根银针猝不及防地扎入了长恭的穴道，长恭不由得皱了皱眉，笑道：“窦姑娘，我是不是又欠你一个恩情了？”
窦影白了长恭一眼，“你知道就好！我先给你把血止了，方才你一阵乱动，又裂了伤口，若不止了血，当心你的小命！”
“我欠的那么多，还当真不能死了。”长恭笑然说完，侧脸看着紫夜来到了祁洛身后，悄然叹了一声。
“小洛洛。”
祁洛有些愕然地看着紫夜，“什么事？”
紫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开口问道：“小洛洛，今晚如果你我都活下来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祁洛果断摇头，冷冷看了长恭一眼，“跟你们走，绝不！”
“为什么？”
祁洛苦涩地一笑，目光移到了泠歌身上，“我欠泠歌一个责任，我不能走。我不想欠高长恭人情，所以我更不会走。”话音一顿，祁洛抬手扶住了紫夜的双肩，“你为何不想想留下呢？留在我身边，我定然可以好好保护好你！高长恭有句话说对了，我如今手握三万兵马，我并不比他弱一分！只要你肯留下，不管多难，我也会保护好你。”
紫夜圆睁双眼，伸手摸了摸祁洛的额头，“小洛洛，你是不是被她下了什么迷药？宇文泠歌所说的话，你就那么相信？她全是在利用你啊！”
祁洛歉然一叹，“不管她有没有利用我，我知道她对我是好的。没有她的话，只怕我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我欠她的，实在太多。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所以，我不会中途弃她而去。”
紫夜刚想说什么，祁洛打断了她的话，“你是知道的，高长恭即使不是死在今日，也会死在九年后……历史之上北周终究会灭北齐。”
紫夜的心一紧，“我知道……”
“历史注定的，如果轻易改动，只会伤及自身。”祁洛一脸凝重，“不管我们会在这里多久，至少留在北周比留在北齐要好得多。”
“那些……不要说了。”紫夜低头涩然一笑，“宿命难改吗？”
“所以，紫夜，留下好吗？”祁洛有些哀求的语气。
紫夜苦笑问道：“我以什么身份留下呢？”这一瞬间，紫夜终于明白为什么祁洛不愿意离开，易地而处，若此刻自己是她，也不见得愿意离开？
祁洛身子一颤，不知道如何开口。
紫夜不想再说下去伤害她，只得失落地摇了摇头，从祁洛身边走过。
“紫夜……”祁洛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我们会回去的，是不是？”
紫夜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黑玉戒指，“我不知道。”
祁洛哽咽地道：“在这里我欠了太多的债，我无法给你一个坚定的承诺——如果我们回去了，我不想……错过你。”
“错过……”紫夜抬起了头来，望向那个温润而笑的长恭，“等安全过了今夜再说吧。”
祁洛松开了手，无力地道：“我等。”
泠歌满意地看着两人无言分开，笑然斟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长恭轻轻一叹，一动不动地看着泠歌，“泠歌郡主，这世间是有因果的，一步错因，一步恶果，好自为之啊。”
“是吗？”泠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着祁洛走进了野栈，起身迎向了祁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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