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眠坐在床上，视线一直盯着那条红色针织公主裙。
“……小姜眠，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说这是姐妹装，我们一人一条的裙子呢！还是一模一样的。”
小姜眠抱着自己，双臂环着自己，脑袋歪着看这条裙子，“可是……我已经脏了，不想再玷污这身衣服，这条裙子也留给你吧，小姜棠，你说好不好？”
彼时，大牛奶奶就站在门口，小姜眠刚刚那些话一直反复在她心上跳，她不敢擅自进去。
大牛奶奶一直等恢复好自己的情绪，擦干脸上的泪，重新扬起嘴角的笑，这才缓缓推开门。
“小眠宝，奶奶给你新拿了一身衣服，我们这次乖乖换上，好不好？”
这次小姜眠没反抗，甚至很安静。
自己一个人换衣服，自己一个人吃药。
若是他们没听见她刚刚那句话，恐怕还真的要被她此刻的状态骗过去了。
厨房内烧了一大盆开水，但是此刻没人敢提出洗澡这件事情。
他们甚至连触碰小姜眠都不敢，更遑论看顾她洗澡。
他们担心她的心理状态，也担心她的身体状态。
小姜眠所在的房间是西屋，就在堂屋的西侧。
大牛妈妈在出去之前，为了防止小姜眠多想，特意打开了电视。
电视剧一直有声音在响……
大牛奶奶就陪在小姜眠身侧。
小姜眠乖乖的坐在床上，视线一直盯着电视屏幕那个被采访的大明星女主，粉丝在道路两旁一直拿着灯牌冲女主表达对她的喜欢。
“奶奶……这些人是真心喜欢她的吗？”小眠宝忽然指着电视上，问道。
大牛奶奶知道她这句话真正想表达的事情，心里忽然一哽，道：“当然是真心喜欢的，你看这个大明星她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她现在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到的，我们小眠宝学习成绩这么好，以后无论站在哪个领域都会闪闪发光的。”
小姜眠一直很安静的看，大牛奶奶就陪在她身边，她的目光只关注着小眠宝，随时注意她状态是否不对劲。
小眠宝说：“我好羡慕她有这么多人喜欢。”
“我们小眠宝也有很多人喜欢呀，你看奶奶是不是最喜欢小眠宝了……”
“可、可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都欺负我。”小姜眠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是出乎寻常的安静，不哭不闹，和刚刚大哭完全不同。
此刻越安静，才越可怕。
大牛奶奶浑身一怔，她不知道小姜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是那些小混蛋，还是班上其他的同学。
她也不敢贸然接话。
此刻须得万分小心。
“眠眠，你听奶奶说，你看那个大明星，她一路走到众人面前，走到喜欢她的人面前一定是付出了很多，世界的人这么多，我们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我们吗？不能对不对，我们要努力走出去，然后找到喜欢自己的那部分人，对不对？”
小姜眠此刻还似懂非懂，但是她扬起一丝微笑，“奶奶，如果有机会……”
大牛奶奶神色瞬间怔然一变，她太怕小姜棠想不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眸光不敢从小姜眠身上移开半分。
小姜眠此刻却忽然一笑。
大牛奶奶从未见过小姜眠眼神如此明亮，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好似眼前人发生了变化，让人有些陌生。
或者说，从她拿着另一套衣服再度进来的时候，小姜眠就乖的有点儿不正常。
刚刚还嚎啕大哭，他们已经最好哄小孩的打算，可是从她乖巧的换衣服一直到现在，她都安静极了。
她平常也安静，可此刻却透着股反常。
“眠宝，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有机会考上大学的情况下，我一定要做那座闪亮的明珠，我希望自己能找到真正喜欢我的那部分人。”小眠宝乖巧的说。
大牛奶奶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眠宝就要好好学习了。”
“我学习成绩很棒的。”小眠宝忽然一怔，“奶奶，我的作业还没写完，我的书包、我的书包丢了……”
大牛奶奶怕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连忙道：“书包没丢，但是书都湿了，明天奶奶给你请个假，等书干了，我们再写，好不好？”
小姜眠没说话。
大牛奶奶摸了摸小姜眠的发顶，发现她此刻尽管很沉默，却没推开她。
大牛奶奶的泪忽然涌出来，砸落在小姜眠的发顶上。
为了不让小姜眠发现她的异常，她急忙擦掉眼上的泪，将小姜眠拥在怀里：“我们小眠宝值得很多人喜欢，奶奶相信，小眠宝以后一定能考上一个非常棒的大学，就像刚刚电视上那个明星一样会拥有真正喜欢她的人。”
姜眠眯了眯眼：“奶奶，我困了，想睡觉。”
大牛奶奶摸了摸她的额头，此刻还是滚烫：“你睡吧，奶奶今夜守着你。”
大牛奶奶一直守着小姜眠，不敢分心，甚至时不时用毛巾敷一下额头。
她就坐在床头，安静的看着小姜眠。
她才这么小，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大牛奶奶想着想着，眼眶中的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若是淑婆婆回来，她当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
后半夜，空中一道惊雷。
大牛奶**猛地一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觉的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小眠宝还稳稳的睡……
她还惦念着小眠宝发着高烧，于是伸出头往她额头上探去。
发觉没睡前那么热了。
她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察觉到小眠宝手冰凉。
“小眠宝……”她急忙喊，可是床上的人迟迟不醒。
大牛奶奶便想着去喊医师，可是他们房间的门却是打不开，她使劲喊大牛，喊大牛爸爸等人，不止没人回答，竟然还有回音。
这一刻，大牛奶奶意识到不对劲。
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使劲拧，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拧开，她急忙往外跑喊人。
可是，一脚准备踏出去，却发现前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奶奶……奶奶，你醒醒……”耳边传来大牛的声音。
大牛奶奶睁开眼睛，“快，快，喊医师，小眠宝身体很凉，很凉。”
“妈……”大牛妈妈神色着急的说，“医师在这里，但是小眠宝……不见了。”
大牛奶奶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场景——是梦。
但大牛妈妈这句话让大牛奶奶再度如坠冰窖：“你说什么？眠宝……她刚刚还……”
大牛奶奶骤然冲床上看去。
床上的被窝内，哪里还有温度呢。
这人……早就离开了。
大牛跑来：“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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