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觊看着绢帛好奇的问道：“不知父亲所说的变化是指？”
当初在收到父亲来信说，二弟想当县尉时，卫觊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可能。
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二弟一直是一个喜爱诗词歌赋，将大半时间都消耗在风花雪月和放荡之中。
但是大家也都宠着他都由着他，反正只要不惹出什么大祸，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
不管是父亲也好，还是卫觊这个大哥也罢，基本上也都是这样想的。
只要二弟能平安快乐的娶妻生子过完一生就足够了，至于前途或者其他什么的也就听之任之。
结果某一天，突然收到了他浪子回头的消息，这搁在谁的身上也是难以想象的呀。
卫穹紧闭双眼想了想近期均儿的变化，若是对面其他人自然是无需多说的，不过这事儿还是需要给大儿子说说清楚，也好让他知道不能再以曾经的眼光来看待均儿了。
片刻后，卫穹缓缓说道：“这种变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其他变化暂且不说，就说说这绢帛上的字迹”
“字迹？”
卫觊这才注意到此绢帛之上，并不是二弟那潇洒且优美的字迹，这绢帛的字迹看上去更多是一种杀戮肃正之风。
“很明显这是卫三代笔的”卫穹继续说道：“此事放在平常时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均儿他平时虽然不着调，但是他在诗词歌赋的天赋却是谁也比不了的，就连伯喈兄对此都赞不绝口”
“平日里均儿或许什么都可以让他人代劳，但是唯独在这些东西上面不可能让他人代劳，这可是他曾经的原则”
伯喈也就是当代诗词大家蔡邕的表字，卫穹与他年纪相仿且相交多年，所以一般在私下都以表字称呼。
“哈哈哈”卫穹说着摸着胡须微笑起来：“当时伯喈兄在看到均儿的天赋以后，还说要将他的女儿嫁给均儿呢”
一旁的卫觊也跟着笑说道：“父亲，然后呢，二弟的婚姻大事可在那时定下了吗”
卫穹点了点头道：“暂且算是定下了吧，当时正准备为此大摆宴席的”
“只可惜伯喈兄性子直率，因上递密奏状告宦官干政，将那些宦官们得罪得很深，伯喈兄无奈只能先到南方去避一避了”
“原来如此”
卫觊恍然大悟的感慨道，怪不得当初蔡叔父一家突然要搬到南方去呢，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层缘故在里面呢。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刚才没说完的问题，看向父亲继续问道：“父亲，二弟的变化应该不仅仅是在这些方面吧，否则也不值得父亲您多次提到了，想必还有其他方面的改变吧”
“不错”卫穹重重的点头道：“均儿的变化当然不仅仅于此，他最大的变化就是”
“他已经在开始关注天下大事了，而且还能在拥有极少的信息之下，对未来的大事走势做出合理的判断，单就这一点上甚至比很多京城官员还要有眼光，还要看得更加长远”
卫觊闻言不解的问道：“父亲，二弟他当时究竟预测到了什么？”
“自然是黄巾军造反了”
卫穹解释道：“在黄巾军造反前一个月的时候，为父心血来潮，就想考校考校均儿，便向均儿问道如何看待太平道教的事情”
“那知他当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番言论让为父是大感惊喜意外，那一晚为父竟然还少有的失眠了”
卫穹说完，不禁摇头失笑起来。
“父亲可知二弟为何突然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吗”
“为父当初确实派人专门查过，原来是因为他被一倡家所拒，一时想不开还跳入了河流之中，所幸有卫三一直跟随在他身旁，被救起来后还生了几天病”
卫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二弟是因为在被女子拒绝之后突然醒悟的？”
“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卫穹说着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卫觊，准备再次考校考校他的好大儿，便问道：“觊儿，你对均儿所说之事有何看法”
卫觊听到父亲的问题后，再一次看向绢帛。
思索片刻后认真回答道：“父亲，二弟想要私自处置这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孩儿以为并无不妥”
“不过在当前这个时候不太合适，这加收粮税是陛下为剿灭黄巾军亲自下达的旨意，而且据孩儿所知，各地均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凭着我们卫家在河东的根基以及朝中的影响，想要处理几个贪官污吏并不算问题，但怕就怕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毕竟这里面所牵扯的可不止是几个贪官污吏这么简单”
“所以孩儿以为，此事还需低调处理，绝不能像二弟所说的那样，直接出兵擒拿，如此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卫觊说完后，低着脑袋静静等待着父亲的点评。
良久后，卫穹长叹一口气。
摇摇头轻声问道：“觊儿你所说的这些那些的顾虑，你认为均儿他知晓吗”
“应该...”卫觊稍显迟疑的说道：“应该知晓”
“他当然知晓，就算均儿不知道难道卫三还能不知道吗”卫穹又问道：“你说既然均儿明知这其中会有极大的危险，那均儿为何还要执意这样做呢，甚至还给为父摆出一副要先斩后奏的架势，难道就是为了逞一时之强吗”
卫觊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无奈只能摇摇头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解惑”
“均儿想得要比你长远得多”
卫穹耐心的解释道：“从他想要担任安邑县尉，从他想要重新征兵亲自训练，从他为了一股小毛贼就要果断出兵开始，为父就知道这小子是想将整个河东郡都占为己有，从各个方面彻底的掌握河东”
“觊儿你说，你能够容忍在自己的家中，有这般鱼肉百姓的官吏存在吗”
“什么？”
卫觊闻言大惊，连忙惊声问道：“二弟竟敢如此大胆，这与谋反何异，难道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怕？”卫穹微微一笑，“他当然怕了，他这不是传信过来找解决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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