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心下骇异之极,调整了一下内息,沉声道:“果然是一阳指,你究竟是谁!?”
段誉也在寻思:“这一阳指我都不会,他从何处学来的?”
顾朝辞端起桌前酒碗,轻抿了一口,漫不经意道:“我干嘛要向你这段家叛徒解释?能让你死在一阳指下,都是顾某为数不多的仁慈了,你还想怎样?”
段延庆眼中精芒一闪,缓缓道:“我与阁下有仇?”
顾朝辞目光移向窗外,看着这一川烟波,手里抓起桌上的折扇,轻轻摇动,洒然道:“无怨无仇!”
段延庆听到这,那是真正的三尸神暴跳,强抑怒气,一字一句道:“那你如此苦苦相逼,又是为何?”
顾朝辞折扇勐然一收,霍然一指,厉喝道:“只怪你来的不是时候!”
段延庆一怔,心念一转,便即明白,自己当了不速之客,惹到人家了。可他的确不知“悠然居”有这场约会啊?
也只能说道:“段某着实不知阁下……”
顾朝辞折扇一摆,森然道:“你遭逢大变,却身残志坚,不忘初心,本是一个励志男儿之典范,让顾某好生佩服!
我顾朝辞论武功,不敢说当世无敌,可见识之广、阅历之丰,我称第二,也无人配称第一。”
段延庆、丁春秋听了这话,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两人都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罕遇敌手,本来自信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顶尖儿了。
纵使“南慕容、北乔峰”,以及大理天龙寺高僧,乃至少林高僧、师伯师叔亲至,最多与自己也就伯仲之间。
故此段延庆随同一品堂,先到洛阳找寻丐帮与乔峰,又来到江南,只因心中浑然不惧于他。
岂知乔峰没遇上,一个顾朝辞功夫便已胜过了自己,而他身具这等身手,本性又如此狂妄,竟还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
刹那之间,两人脑中闪过“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八个字,只觉豪气登消,怅然若失。
顾朝辞眼神一转,猜到二人心意。心道:“似你二人这种井底之蛙,既不知萧氏父子与慕容博的厉害,又不知少林扫地僧的盖世神通,只以为自己还行!
”
便又接着道:“尔等或许也知道,似一些身带残疾的普通人,心理上大多数都与常人不同,更有甚者,在行事上都能称之为变态了,至于毒辣阴狠,更是数倍于常人。
又遑论段延庆你这种身逢巨变的武学高手,故而你行事阴险狠毒,在我眼里,属于基本操作,闯出恶人名头,都属正常!
但你在大理万劫谷做的事,早已哄传武林,实在是让顾某恶心到了极点。
你明知段誉和木婉清是亲兄妹后,竟让他们吃下“阴阳合和散”,好作出乱伦之事,又广邀四方豪杰,来让段正明与段正淳威名扫地,你好接手皇位!
人段正明与段正淳又没谋你爹的反,而且还是你正儿八经的堂兄弟,段誉是你侄子,让其乱伦,你是怎么想的?
你莫非忘了自己也姓段,大理段氏丧德乱伦,难道你脸上就有光了?
这也不难看出,你为了皇位,已经彻底没了做人底线。
纵然你的计谋成功了,你本就人不人鬼不鬼,又身负天下第一恶名,大理臣民的脑子,得让多大的雨给浇透,服你做皇帝?
还想着只要抓了段誉、段正淳他们,就能逼迫段正明退位,呵呵,你之行为,简直集可笑与愚蠢于一身,思之着实令人发笑!
若谋朝篡位如此简单,那赵宋皇帝也就能随便换了,谁武功高,潜入皇宫杀了他,也就可以坐上龙椅了,是吗?
我看你身体残了,脑也残了!”。
顾朝辞对段延庆这个人,的确曾有几分可惜、又有几分佩服,以他的所受的磨难经历,做事狠毒,对仇家怎么屠家灭门,都正常。
可让段誉与木婉清吃春药,那时的他,可不知段誉是他亲儿子,这就让人恶心了。
后面又杀掉岳老三,就让顾朝辞对他感观差到了极点。
岳老三对别人如何不说,跟着他十数年,一直听话办事,一下便给捅死,岳老三到死也没想到,自己老大真会对他下杀手。
故而顾朝辞对于这种无良无义、武功还很不弱的人,遇上了,那就顺手杀了。
先骂骂,只是让其心态先崩塌了再说,直接让其痛快死了,顾朝辞总觉美中不足,毕竟“血煞魔君”与“恶贯满盈”“星宿老仙”,究竟谁更邪更恶,今天也就有个高下了。
顾朝辞这番话,可谓恶毒到了极点,以段延庆定力之深,都气得浑身发抖,当头仿佛挨了一记闷棍,金星乱冒,耳中一片蝉鸣,心潮涌动,跌宕起伏。
蓦地里,恍如一道电光划过长空,自己过去十数年的作为,一幕幕现在眼前……
他当年在大理遭受叛军围攻,身受重伤,在天龙寺外,有幸得蒙“观音菩萨”点化,才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敢在大理境内逗留,远至南部蛮荒穷乡僻壤之处,养好伤后,苦练家传武功。最初五年习练以杖代足,再将“一阳指”功夫化在钢杖之上,然后练成了腹语术;又练五年后,前赴两湖,将所有仇敌斩杀殆尽。
而今复位之事,那是他的执念与希望,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今日好不容易在中原遇上段誉,那是“观音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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