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哪儿呢?”大约凌晨三四点时晏骄就被董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了,而现在都差不多下午一点了,她的步数愣是被控制在两位数,整个人都要生锈了,此刻一闻到外面冷冽中又透出暖意的空气,顿时激动的想哭。
奈何这院墙过于坑爹,约莫一米八高,墙体上下各有一个冰裂纹八角花窗,廖蘅那身高刚好适合下面的窗子,可上面的窗子上限却紧贴晏骄下巴。若要看戏,必须弯腰弓背,想想就能累瘫。
新娘子不禁捶胸顿足,恨自己不矮几公分。
“师父,师父!”正纠结要不要干脆趴在门缝上看时,阿苗气喘吁吁的搬来一把小凳子。
“好阿苗,以后师父一定更疼你!”晏骄感动的亲了她一口,忙提起衣摆,扶着小丫头的肩膀上了凳子,正好将脑袋从墙头探出去。
然后跟庞牧四目相对。
晏骄:“……”
庞牧:“……”
这就有点尴尬了。
晏骄干笑几声,“来了?”
庞牧微微仰脸看了她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点头,“来了。”
好在场上许倩和齐远打的热火朝天,喝彩声响彻寰宇,倒是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憋坏了吧?”庞牧小声问道。
晏骄点头如啄米,忍不住叫苦连天道:“成亲太折腾人了,都不许我动!可我哪儿坐得住!又是涂这个,又是抹那个的,我都快成脂粉缸里提出来的了。”
庞牧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笑道:“确实挺香的。”
顿了顿又道:“晚上我再好好闻闻。”
晏骄刷的红了脸,“呸,流氓。”
“对自家媳妇儿不耍流氓还叫男人?”定国公说的理直气壮,话音未落就听到墙那边一阵咕噜噜,“饿了?”
晏骄满脸绝望的点头,“凌晨起来到现在,两块点心,我踏马的就只吃了榛儿半个手掌那么大的两块点心!”
说什么穿礼服更衣不便,可也不能这么虐待新娘啊。
“先垫垫。”庞牧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来一包还带着余温的小肉饼,“雅音教我的,说新娘子这天都挺遭罪,我刚才叫人从厨房里拿的。”
闻着实实在在的肉味,晏骄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果然就着他的手吃了两口,这才注意到他一身团花绣锦的红袍,忍不住夸赞道:“第一次见你穿红的,真好看。”
“是吗?”庞牧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搔着下巴道,“我不够白,穿着就跟炭条裹着灯笼皮似的……”
晏骄噗嗤就把嘴里的点心喷了出来,手忙脚乱擦了一把,又郑重打量一回,扒着墙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好看,特别好看,谁都不如你好看!”
庞牧才要说话,却听到院子那一头有动静,两人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妈呀,我哥来了,后面那个是不是临泉?”晏骄花容失色道,“他可不好对付,我先撤啊。”
庞牧难掩担心的看着她手忙脚乱往下爬,不多时又看见自己马上要过门的妻子再次从墙头冒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点点心渣子,既紧张又期盼的叮嘱说:“等会儿你一定要找到我啊!”
庞牧轻笑一声,上前在她嘴角轻轻亲了下,“好。”
晏骄嘻嘻笑着缩了回去,就听墙那边一阵兵荒马乱,还夹杂着廖无言和董夫人无可奈何的催促和笑骂。
庞牧抱着胳膊静静听了一会儿,觉得只是这么听着,就已经无比幸福。
待里头彻底安静下去,庞牧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去,一回头就看见图磬似笑非笑的瞅着这边。
“瞅啥?”庞牧大大方方的捏着拳头过去,见场上许倩已经明显呈现颓势,便笑着拍了拍图磬肩膀,“好兄弟,等会儿靠你了。”
图磬将手中长/枪抖出几团银花,云淡风轻道:“瞧好吧。”
平心而论,宋亮的武艺很不错,但对上认真起来的图磬照样不够看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被掀翻在地。
伴随着海浪一样汹涌的欢呼声,庞牧正式开启了“散财童子”的进程:
随行众人人手一个笸箩,里面满满当当堆的都是装了一百文到十两不等的红包,见人就撒,硬生生杀出一条红色“血路”。
可等他们撒到里屋后却愕然发现:屋里没人了!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廖蘅笑嘻嘻要来最后一个大红包,神秘兮兮道:“小姑姑就在里面,姑父找去吧。”
说完,小姑娘就咯咯笑着跑走了。
庞牧都给气笑了,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咬牙切齿道:“找就找!”
这最后一进院子屋子虽多,可统共也不过那么大,距离拜堂还有两个时辰,他就不信找不着!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一无所获!
齐远他们都傻眼了,“我们连衣柜和床底下都翻遍了,没人啊。”
庞牧有个特点,越是紧急时刻越冷静,当即招呼众人坐下,细细询问了各自查找的地方,在脑海中一点点与这里的地形和格局分布对应,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也不知想到什么,仰着头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起来。
既然下面没有,那上面?
然后就见里间房梁上,自家媳妇儿正满心欢喜的招手。
庞牧:“……”
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晏骄立刻毫不犹豫的出卖战友:“是临泉让我这么干的,他说不能让你娶的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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