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会所
上楼以后的场面，丝毫没出赵国强的意料。
每个屋都有一个光膀子的男人，还有几个躲起来的女人，当然，秦的风气还是很开放的——还有躲在床底下的男人。
“说说吧，怎么回事啊，朕的咸阳令？”赵国强牙根痒痒。
本来他是准备出来给百姓弄点炭火的。
咸阳城不大，百姓却很多——这座城池扩建过，但毕竟是秦朝，而且受制于先前咸阳城的规模。
现在的咸阳城比惠文王时期也就大了不到一倍。
有钱的、有权的，在城外有自己的庄子住，实际上在咸阳城住的，都是些平头百姓，或者是一些基层的官员、军官什么的。
长安米贵，咸阳自然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很多穷军汉陷阵一生，就是为了住在咸阳，不用继续种地，城里孩子学个手艺、甚至家里有钱的，读个书。
以后靠着自己的官职荫一下，家里的状况就一直朝上走了——张卉手下的小伙子就是这情况。
等阎乐慌慌张张安抚住所有“客人”，赵国强就得到了一个让他气得七窍生烟的事实——这会所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家亲戚。
都是老嬴家人。
一共二十几个小伙子，赵国强瞅了一眼，转身就下楼。
张卉没敢说话——他是个憨直的人，但却不是傻子，这都是陛下的宗族，他敢喊叫一下咸阳令，一来是他胆大，二来，咸阳令刺王杀驾的事儿他知道。
这些小伙子，他指定是不敢动一下的。
“请诸位公子...随陛下下楼...”阎乐神色黯然道。
既然跟着陛下上了楼，那他也就放弃在别人面前的“地位”了。
从这一刻起，他营造了这么久的政治环境，彻底土崩瓦解。
阎乐现在脑袋嗡嗡的，其实这家伙算是很有本事了——赵高一死，他就送赵国强进了宫，因为得了赵国强停工的令，阎乐马不停蹄就赶去他的官府，准备停工的文书去了。
忙了一下午，掐着宵禁的时间，一路又赶到了自己的会所。
咸阳令充实的一天。
当然，赵高的政变被赵国强彻底瓦解，作为其中的重度参与者，阎乐必须给秦国的公族们，汇报一下情况。
这小楼就是干这个的。
说白了，这地方就是咸阳令开的“会所”，阎乐还给它起了个名字——香楼。
一来，是让大伙儿聚一起享乐，二来，也是大伙儿联系感情、交流信息的所在。
看这地方的陈设，赵国强就能判断出——阎乐不是一般的长袖善舞。
这地方离谱到什么程度，秦国的住所用度是有限制的，不同的屋子，都被这家伙用不同等级的装饰给装潢起来了。
“咸阳令，这不逾矩吗？”赵国强玩味地看着阎乐。
谁料，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会钻营。
“禀陛下...公子们玩耍的所在，一切用料，都是公子们自有的东西，小臣只是代为保管...切不敢逾矩...”阎乐趴地上，梗起脖子说道。
赵国强再一次被气乐了，这家伙官运亨通是有理由的啊！
咸阳令那是秦国的大官，这货能在一众公族之间游走、能稳坐这个位置，果然是有几把刷子。
阎乐是赵高的女婿，当权贵的女婿很不容易的啊...
就凭他的这个会所，起步已经笼络住了几十个年轻人吧？
对于咸阳令的杰作、和他超时代意识的事业观，赵国强没有过多评价，过了一会儿，张卉沉重的步伐由远及近。
“陛下，香楼内共房间48处。一共有公子...22人。”张卉瓮声瓮气地说道。
赵国强点点头，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只有二十二个？”赵国强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这问题阎乐没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赵国强，有些房间的主人，早就已经躲回他们自己的庄子了吧？
赵高背后可是有很大一群人的。
赵高的女婿党，平时交好的...不都得是赵国强的政敌么？
要不是阎乐善于钻营，人情世故这块玩儿地溜，他的香楼今天连二十二个人都来不了。
整个秦国公族一分为三，今天能来这里玩儿的，都属于“中立派”，也就是不大不小、两面倒的那派人。
他们这群人是最多的，但这些人的官职、爵位普遍比较低。
能来这个二十二个排面人物，已经是他们人群庞大导致的结果了。
大概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赵国强意识到——这帮喜爱会所的年轻人，他们背后的家庭，竟然还真的不是自己的敌人！
真正要跟他干架的，早就躲进各自的庄子里了。
要不是赵国强打了一个闪电战，就凭那些空着的屋子，指定是赵国强输。
瞬间，赵国强看他们的眼神都温柔了一些。
“阎乐，你来说说，朕的公族，有多少对朕不满意啊？”赵国强轻飘飘这么一句话。
不管阎乐，就连在场的年轻人都是身形一顿。
攀咬！
赵国强这是让阎乐攀咬啊！
阎乐几乎是同一时间，立刻就报上了几个人的名字——这茬在赵高死的时候，他就想好了。
一个皇帝，绝对不可能轻松赦免一个人的，阎乐丝毫不怀疑自家陛下被泥胎重塑的事儿——这事儿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家陛下的手段会这么快，就降临在自己身上。
皇帝需要的，是一个有用的臣子，而不是一个被赦免的罪臣。
阎乐心中相当清楚——他本以为靠着自己的人际能力，可以在从中斡旋，好歹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才好从公族当中，再拉拢一些人。
阎乐清楚，咸阳令这个官职，没了秦国宗族的支持，他干不长久。
所以他必须要借势。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泥胎重塑以后的胡亥，干活儿是以时辰为单位的。
“宗正赵光...典客...赵羹，治粟内史赵猛...”在一众年轻人震惊的眼神中，阎乐开始报菜名。
赵国强头皮发麻——宗正都跟赵高是一伙儿的？
宗正的作用，就是掌皇族亲属及登记宗室谱牒。
若是皇族宗室有罪，则绝其属籍。
说人话，就是给公族上个户口、每年祭司的时候，招呼一大帮人聚一起吃喝玩乐吹牛逼的职务，要是有人表现不好，就从户口本里把他删掉。
宗正虽属于九卿，但他的能量，绝对不亚于三公。
实际上，宗正的地位，在一些时期内，比丞相都高，比方说之前的秦国相邦李斯。
李斯的地位就没有宗正高，他得特别尊敬这个宗正才行——别看这家伙干了一辈子，甚至帮秦国完成了文化胜利，结果到头来，还不是被砍了？
反观赵高就不一样了——人家一手遮天，直接指鹿为马。
地位差异，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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