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兮微捏着手机，整个人别提有多后悔了。
早知道会在桑谨的面前惨遭形象崩塌，她刚刚就不应该逞一时的痛快，非要跟江情对着干。
想起自己刚刚那茶里茶气、嚣张犀利的发言，赵兮微简直无法直视她自己。
赵兮微，你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呀！
心里正忐忑地打着鼓，手机这时候突然亮了起来，赵兮微赶忙打开新消息，读着桑谨发来的短信。
【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
这个“忙”，用得就很精髓。赵兮微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桑谨发来的短信，怎么品怎么觉得桑谨是在暗示她点什么。
赵兮微的心情挺复杂的，她既不太敢直接拨通桑谨的电话，公开接受处刑，但是又不太想继续耽搁时间，生怕拨迟了那么几秒，桑谨都会误以为她又在跟谁吵架了。
人设崩塌的后遗症之一，就是赵兮微现在根本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一个人拿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赵兮微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化妆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纪梦舒，叮嘱道：“你不用搭理乔黎，待会收拾好东西，直接来我化妆间吧。”
说完，她也顾不得乔黎投来的微愠视线，径直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都被乔黎赶走了，如今连赵兮微和苏眠也离开了，乔黎看了看屋子里始终一言不发地纪梦舒，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发白的灯光下，纪梦舒背对着乔黎，蹲下身子捡着之前被江情掀翻在地的化妆品。她可以感觉到乔黎在看她，但是她没有办法转过身子面对乔黎，只能僵直着背脊，狼狈地收拾着一地狼藉。
乔黎弯腰，捡起离她最近的那支眉笔，她走上前几步，递到了纪梦舒的面前。
“谢谢。”纪梦舒干涩地道了声谢，收拾的动作更加急促了。
过往的画面在乔黎的眼前缓缓滑过，她神色淡漠，轻声问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么？”
“啪嗒。”
从乔黎手里接过的眉笔蓦然掉落在地上，纪梦舒很快被这声动静惊回了神，她匆匆捡起最后掉落的几件化妆品，仓促地站起身。
因为当年被包养的绯闻流出，纪梦舒丑闻缠身，清纯形象一落千丈，如今她只能勉强徘徊在十八线，接一些小配角。乔黎明明知道，却仍要故意问她，有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到底是自己当年辜负了她。
想着，纪梦舒默默咬紧苍白干涩的嘴唇，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她越过乔黎，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化妆间里，赵兮微锁上了门，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拨通了桑谨的电话。
电话传来的每一声电子音都像是在敲打着赵兮微的心弦，她坐在化妆椅上，说不上来是在紧张些什么，整只手心都微微冒着汗。
“喂。”
桑谨的声音透过电话传递过来，淡淡的口吻不夹一丝感情，“忙完了？”
“我不忙。”赵兮微摇了摇头赶忙回答，抢答完后又有点心虚，声音不禁弱了下来，“我不忙的......”
桑谨道：“刚刚，我都听到了。”
“......”赵兮微紧张地连椅子都坐不住了，她站起了身，兀自在化妆间里渡着步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嗯。”
“怎么不说话了？”桑谨似是在电话那端很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明明带着笑，语气却故作为难，“你刚刚那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呢？”
赵兮微有点想哭。
如果说她拨通桑谨的电话之前，或许还有存着一些侥幸心态的话，那么如今桑谨的话，彻彻底底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把她最后的一点幻想都给浇灭了。
她一直努力扮演着的人/妻形象，终于是塌房了。
就算冷静淡定如桑谨，看到自己一向在她面前温顺听话的太太，对待外人竟然是这样一副嚣张跋扈地样子，一时半会也一定接受不了吧？
这么一想，赵兮微觉得自己的整个后背凉飕飕又汗涔涔的。
赵兮微干涩着嗓音，低声道：“桑谨，我......”
桑谨轻声打断赵兮微结结巴巴的话，问道：“她欺负过你么？”
“嗯？”
“江情。”桑谨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她欺负过你么？”
往事在赵兮微的心头悄然翻过，赵兮微一向不太习惯在桑谨的面前抱怨这些，所以她含糊道：“没有...”
撒谎。
桑谨明显不信，但她也无意再继续窥知答案，她缓了片刻，道：“你做的很好。”
桑谨的声音夹杂着电话微弱的电流声，听上去有些失真，赵兮微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听错了。因为她从桑谨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了一丝赞同奖赏的意味。
这个念头一出现，赵兮微立刻按了暂停键，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想多了。
怎么可能呢？这段婚姻里，桑谨需要的本来就只是一个温顺听话的妻子，正因为她清楚自己对于桑谨的意义，所以这些年里，赵兮微一直很努力地让自己符合桑谨的择偶标准，从不敢在她的面前做任何出格的事。
况且，桑谨性子内敛沉稳，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太太成天惹事闯祸，说话还喜欢茶里茶气的呢！
越想心里越是没了底气，赵兮微拿不准桑谨这一刻说出口的话是真心话，还是只是基于良好的涵养而没有选择责怪她。她忐忑地咬着下唇，很久才支吾道：“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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