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吧。”萧秋招呼一声就自顾自地转进厨房。
王子雾迟疑一会，跟着进了房间，然后他发现，这是一间——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跟他们当初所在宿舍没什么两样的住所。
或者说一模一样。
“没有点单服务，就是自助超市里十块钱一大包的茶叶。”没等王子雾再生出什么想法，萧秋已经拿着两杯茶吊儿郎当地走出来了。
吊儿郎当？王子雾瞬间闪瞎眼了。
“坐啊，站着干什么？”把茶杯放下的萧秋招呼。
“谢谢，”王子雾说，他犹豫一下，“你……变了很多。”
“没办法，不变不行啊，”萧秋把手插在口袋里唏嘘说，“八年来我一直坚定地以为你们就是二逼傻子废物点心，结果事情转到头了，真正的二逼傻子废物点心的是我自己，这脸打得也太重了。”
脸上的僵硬传递到王子雾舌头了。
萧秋倒是不在意：“好了，说你的事情吧，我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再看见你，”他的神情头一回有了些复杂，“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话说到这里，王子雾倒不急着说自己的事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萧秋说。
“当初……”他欲言又止。
“问我当初为什么离开？”萧秋问，在看见王子雾默认后，他摇摇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没什么，就是呆不下去了。”
“你的情况可以办提前退役。”王子雾沉声说。
“丢不起那个脸。”萧秋说，“虽然早就已经没脸了。”
王子雾沉默一会：“真的是这样？”
萧秋挑挑眉。
王子雾恨声：“你偷了潜能注射剂，在我执勤的时候！”
“这都被你看穿了……”
“我差点被你害死了我还能看不穿！？”王子雾炸毛。
“这个，真心不是我的本意，”萧秋咳了一声，“何况现在你都成上校了，就不用斤斤计较了吧。你看我都断送了我未来一百多年的退役保证金了。”
王子雾瞪萧秋，一会后，他问：“你没用吧？那个潜能注射剂有极大的缺陷。”
“那个死亡注射剂啊……”萧秋下意识叼了一根烟，醒悟过来又拿掉，“我本来要用了，但最后时刻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活着比较好，就算了。”
“唔。”王子雾应了一声就没话说了。两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关系交集，能说到这个地步，他已经觉得奇怪了。
“好了，你特地过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家常吧？”还是萧秋把话题拉回原处。
“你知道‘三足’吧？”王子雾说。
“知道。”萧秋点头。
“我们要修理这架机甲。”
“你们？”萧秋愣了一下，“你成王牌了？这不行啊，就你？”
这嘲讽！王子雾咬牙：“我不是。”
“其他人？”萧秋的神情更疑惑，“就那一群——？”
可恶，到底是谁说他变了很多的？明明骨子里还是一模一样的混蛋！王子雾再咬牙：“是一个赌注，必须由我们这些不是王牌的人，修理三足。”
“这是谁答应的？”萧秋诧异，“识人不明啊。真不怕输掉底裤？”
王子雾差点咬碎自己一口钢牙：“你！”
“我什么？”这句话问完，萧秋向后一靠，懒散地靠着沙发，忍不住低笑起来：“你还真跟过去一样，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来。”
王子雾瞬间哑火，用一种看着外星生物的目光看着萧秋。
“好了，说回来。”萧秋说，“你们要修理传奇机甲，为了一个——有趣的——异想天开的——赌注？”
“是一个赌注。”萧秋的形容词显然不怎么好，王子雾解释，“是关于帝国和联邦的。”
“为了联邦？”萧秋的话里面有细微的嘲讽。
这点嘲讽不知道王子雾到底听出来没有，但他认真回答萧秋：“为了联邦。”
萧秋昂着脑袋看苍白色的天花板：“你觉得我能行？”
“那一届机甲候补队里，你是全联邦的第一名。修理又一向是你的强项，如果你也不行……”
“候补队的第一名。”萧秋自嘲地笑，“规定不能王牌出手的话，怎么不去找距离王牌一线之隔的那些人？”
王子雾迟疑一下：“这是私下的赌注。”
“私下？”萧秋惊异地啧啧出声：“私下里头，你们也敢玩这么大？”
“不是我们……”王子雾尴尬地说了一半，到底闭紧嘴巴，没有再继续。
萧秋也没说话了。
柔和的自然光线下，房间里的空气像染了霜风一样寒凉。
萧秋侧头看着窗外的夜景，黯淡的星光下，小区里的榕树张开树枝，由粗壮树干和繁茂枝叶生成的阴影看上去就像个巨大而沉默的守卫，隔阻严寒，也遮蔽暖阳。
萧秋再次开口了，他最终还是拒绝说：“抱歉，我帮不上。”
王子雾看起来并不太意外，他沉默地站起身向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说：“如果改变注意了，就算只是想看看那具机甲，也联系我。”
“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很遗憾……对于两年前的那次测试。”
然后他离开了。
白色的合金门打开又关闭，坐在沙发里的萧秋沉默着垂下眼。
遗憾吗？
我也感觉遗憾甚至是痛苦啊。
可这是事实……
这是事实啊。
还能，怎么样呢？
放置在桌上的白色腕表突然震动起来。有些出神的萧秋被嗡鸣声惊醒，他看了一进门就被自己扯下来丢到桌上的身份仪，好一会才想起该拿起来查看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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