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浦杰的经验，女人在经期的时候，情绪就是经常波动，容易疲倦，容易烦躁，容易情绪化对什么都突然提不起劲，就连理智长期在线如孟沁瑶，也会在来事的头几天尽量避免做重大决策。
可今天是三十号，方彤彤大姨妈拜访的第五天，生理性的情绪波动期早已经过去。而且，她过往从没有因为这种特殊时期而在他面前显得如此脆弱过，即使是当初痛经那么严重的时候也一样。
没有任何可推卸责任的地方，他只能承认，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因为他这个罪魁祸首。
可他比来的路上还是高兴了一些，因为俞静思判断错了，方彤彤并没有执着于那种自我厌弃或是出现了感情上的不安。
她正在被一种不妙的预感所纠缠，那带给她忐忑，也让她不太容易控制得住心里的怒气。
小声念叨了一下心里的莫名沉郁，方彤彤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我的确因为裴乐的事情不高兴，我之前就说了，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变化下去，你正在一点点失去对感情的执着，而这种执着本来是我留在你身边，为你想东想西操心劳碌的底气和信心。我不是恶意推测什么，如果这样单纯为了偶尔上个床的关系都逐渐习以为常，你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
她叹了口气，“但那不高兴更多是我对未来的担心，阿杰，大家都是年轻女人，没有谁真的特别大方，大方到天生就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我们只是有的不说，有的不表现出来，有的不敢想，有的知道想也没用干脆丢给别人自己不管而已。可这些其实都是炸药，攒啊攒啊攒多了，总会炸的。我能保证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伤害你，其他人都能吗？你对感情基础的要求越来越低，就不会有带着什么恶意企图的女人出现吗？如果你为此感情受伤怎么办？”
浦杰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一时无言，她果然和俞静思说的一样，已经在担心这种未来的隐患。只是她并没有对自身生气，看来她的妥协都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价值观底线。
“我不会的……我可能在关系上做出了一定的妥协，但我……我选择的标准其实没有退让。至少要喜欢我，也不能是坏人。而且，彤彤，”他脸上有点发热，做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的承诺，“我其实没有放弃，我还在努力，我会一直尝试让俞静思和裴乐跟我保持一段稳定长期的关系。只有这样我觉得才公平。”
“随你吧。”她淡淡一笑，轻声道，“我最近心乱，身上不方便，还要照顾郑馨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特地跟我报备。老这样下去，孟姐也要不高兴了。”
她端起盆子，往水房外走去，“走吧，你要看的比赛该开始了。”
“彤彤，我……”他追了两步，先把盆子抢过来，结果跟着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点傻气地断了话头。
“这边有我，你不行就回伯雷艮那边一趟吧。今天我们几个视频聊天，孟姐的气色越来越差，俱乐部那边事情多，老外们还都服你不太服她，好像还有什么高额报价搞得人心浮动，反正一大摊子都等着你去收拾呢。孟姐要强不跟你说，你也不能傻啦吧唧真就装不知道啊。”
“有人不服她？”这个浦杰还真是头一次知道，“你了解得多吗？怎么沐华也不告诉我？”
“孟姐开口说往东，沐华不敢往西挪半步，除了我还有谁敢说？我也是看你不那么忙，都有闲情逸致追姑娘了才决定告诉你的。”她拉开病房门，让他先进去，跟在后面小声说，“管理层的倒还好，主要是踢球出身的那些制服组，他们认为孟姐不懂球，最近又在申请伯雷艮国籍，可能是为了移民避祸的投机商人，完全无视了你和她其实是夫妻的事实，尤其是那个老头足球总监，有一次气得孟姐都当众拍了桌子。”
看郑馨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了，方彤彤的声音又压低了些，“我回来前她好像还抱怨找的移民律师出了点问题，入籍的事情也有点难办。可能只有靠你们俩一起开的那家汉之星公司先一起走永久居留权的路子。她觉得最近运气特别不好，心情自然就差了。”
运气么……浦杰苦笑着闭紧嘴巴，没说什么。他身边最近还真是不太可能有谁运气好了——除了他和方彤彤两个相连的共同体外。
“好吧，我最近会找时间回去一趟的。”拉上隔帘，浦杰轻手轻脚做到陪护床上，支起了手机，提前进入直播频道，把声音调小，等待着比赛开始，略有些感慨地说，“唉……要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能和足球比赛一样简单直接就好了。”
“真要是那样，你早就累计四五张黄牌，下场禁赛了吧。”方彤彤不客气地刺了他一句，“你应该庆幸感情路上没有那么严格的规矩管着你才对。”
看球赛还有一会儿开始，浦杰把方彤彤抱到怀里搂着，贴着耳朵轻声说：“你最近那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啊？跟上次你突然让我穿防弹衣那样似的？”
“没那么准确，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看你跟谁凑一起我都觉得心窝子里渗冷汗，应该不是吃醋，你花成这样，我醋早吃伤没感觉了。肯定是什么别的特别让我不舒服的事情。我就是形容不出来。硬要说的话，好像是在担心有谁要把你抢走一样。”
“不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浦杰立刻摇头坚决否认，“除非我出什么大事故失忆，演一出电影戏码还差不多。”
“呸呸呸，乌鸦嘴。家里现在就你运气好，少说不吉利的。”她在嘴前面呼扇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想多了吧。说不定就是我快二十岁了，离生日近，多愁善感了。想想吧，以后就是奔三的人喽……”
这一刻，浦杰确定俞静思不愿意加入到他们之中是个很明智的决策。
既然方彤彤担心的是那样的事，他就彻底放了心。他笃定那根本不可能发生，就只当她是想多了，抱着她一起把视线投向屏幕看球。
世青赛十六强，一场定胜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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