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景顺将军求见。”
年景顺求见!郑司楚心一下提了起来。难道年景顺是要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么?他的手已摸向身边的如意钩,郑昭显然也有些意外,说道:“请他进来。”又小声道:“司楚,你先进内室,静观其变。”
有自己在父亲身边守着,就算年景顺拳脚出众,自己终究可以应付。郑司楚想到此处,小声道:“父亲,小心点。”转身便向内室走去。这内室是间小书房,是办公时累了歇息一下所用。郑司楚坐了下来,心里却有些茫然。如果阿顺不惜一死,突然发难,自己还来得及阻止他么?而在那种千钧一发之际,假如真要置他一死方能解除父亲的危难,自己到底能不能下得了手?他心中虽然忐忑,但见父亲镇定自若,倒也大为佩服,心想父亲虽非武人,这份镇定功夫却远在自己之上,远不似自己一般患得患失。
郑司楚去内室刚坐好,门上又响了两下,那个传话的在外面道:“年景顺将军到。”
“进来。”
门“呀”一声开了。年景顺走了进来,见郑昭坐在案前,他却并不走上前,只是深施一礼道:“郑公。”
现在郑昭尚无实职,但举旗时申士图已将他抬了出来,在这新政府中,郑昭定然是头面人物。郑昭看了看他道:“年将军请坐。”
年景顺坐也下来,眼却直直看着郑昭。郑昭看了他一会,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道:“年将军,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年景顺一怔,心道:“不是说他都能知道么?难道只是谣传?”但郑昭问了,他也直说道:“末将万死,有隐事相告,还望郑公恕罪。”
郑昭道:“是暗中想要归顺北军之事么?”
年景顺虽然预料郑昭定已知道,但郑昭这样说,他还是一震,低低道:“是。”屋中的郑司楚听得却是大奇,心道:“怎么?阿顺竟然实说了?他是想干什么?”
郑昭看了看他,叹道:“人皆有难言之隐,亦有难行之事。年将军,你的难处,我都已知道。但你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年景顺抬起头来,眼里隐隐已有泪光,心道:“郑大人真是宽洪大量。”他咬了咬牙道:“末将身受邓元帅深恩,但五羊城是我父母之乡,大统制所作所为,也已背离共和信念,末将虽然曾被人蛊惑,却也有是非之辨,今日前来,还请郑公治罪。”
郑昭笑了笑道:“年将军客气了。你与小儿乃是知交,小儿向我屡次说起年将军英姿勃发,坦荡无私,我也知道年将军乃是世间豪杰。你今日前来,岂但无过,还有大功。”
年景顺身子又是一震,喃喃道:“大功?”
郑昭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郑司楚在内室的窗缝里看得清楚,心下大急,暗道:“父亲,你怎么如此大意?”年景顺坐在父亲对面,就算他暴起发难,自己破门而出,也可及时阻止他,但现在父亲就站在了年景顺边上,如果年景顺突然动手,自己就来不及阻止了。但郑昭却浑若不觉,拍了拍年景顺的肩道:“对邓帅,我亦极是佩服。但人各有志,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年将军,你今天能来我处,实已立下了一件大功,现在五羊城里北斗星君还有漏网的么?”
年景顺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他们这次只来了来人,拿了邓帅手令,要我居间配合,这三人都已送命,但没有旁人了。当我知道司楚也在五羊城,心中实是万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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