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笑容。
如今想来,她真希望紫宸殿那一夜,燕欢真的一杯毒酒赐死了她,她与苏昀也始终停留在那时美好的记忆里。
夜黑风高,方婳未披风氅,整个人都已冻僵了,她却还不想回去。回去了,孤寂的营帐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她很讨厌。
笑着笑着,竟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救不了燕修,无法带会苏昀,也没能帮燕欢,兜兜转转,她竟什么都没有做成。
身后有脚步声跑过,接着听到有人急声道:“你们快看!”
方婳胡乱擦了把眼泪转身看去,后面军营中,两队士兵齐齐朝一侧冲去,方婳的目光移过去。耳畔已有人叫道:“是刺客?那我们怎么办?”
另有人忙道:“底下有将军在,我们的职责是守着城墙,别看了别看了!”
众人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方婳一颗心吊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袁逸礼的营帐,还好,离那些刺客还有距离,况且袁将军应还在他的帐中,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身后的士兵见她看着底下,忙劝道:“娘娘还是暂且待在这里安全一些。”
方婳点头,她自不会那么蠢现下回去。
那士兵像是松一口气,自语道:“幸亏没回营帐去……”
袁逸轩一把掀起帐帘,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来,禀报道:“将军,那边的刺客已经控制住了!两个死了,另有两个逃了出去。”
袁逸轩的眉头紧蹙。士兵又问:“要派人追吗?”
“不必,怕是调虎离山。”他顿了下,又问,“贵妃娘娘呢?”
士兵的脸色煞白:“这……没瞧见。”
“什么叫没瞧见?”袁逸轩的声音高了一些,“那还不派人去找?”
士兵转身下去了,袁逸轩的目光环顾军营四周。
“大哥……”袁逸礼微弱的声音自后面传来,袁逸轩忙转身入内,坐在榻边轻问:“醒了?”
袁逸礼的眸子略紧,忙问:“婳……贵妃呢?”
袁逸轩说得从容:“我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
床上之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咬牙道:“我要见她,叫人把她带来。”
“逸礼……”
“我要见她。”他仍是这样说一句,不顾袁逸轩的阻拦强撑着要起身,袁逸轩忙伸手扶住他,却见他一个倾身,低头便吐了一口血。袁逸轩大惊,忙伸手封了他两处大穴,沉声道:“你伤得很重,真是不要命了吗?”
袁逸礼吃力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已模糊不堪,他张了张口,终是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袁逸轩怀里。
“逸礼!逸礼!”袁逸轩扭头大叫道,“传军医!”
军医很快便来了,看过之后才道:“袁大人是有内伤在身,又急血攻心才致吐血,将军让他好好休息一晚,不会有大事的。”
袁逸轩铁青着脸挥手让军医出去。
帐子里又只剩下他兄弟二人,袁逸轩站在看了床上之人良久,到底又上前坐了,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早知如此,大哥当初一定不会劝导你。”
是他劝他不该对方婳那样苛刻,如今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在他心里竟已这样重要。
在床前守了半夜,天未亮,袁逸礼竟又醒了。
袁逸轩惊愕地按住他的身子,低声道:“军医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他伤得那么重,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醒来,方婳竟那样重要吗?
袁逸礼的目光环顾四周,仍是未见方婳,他的脸色似更白了一些,目光定定看着面前之人,开口问:“你把她怎么了?”
“逸礼,你在说什么?”
袁逸礼面色如霜,他用力了全部的力气推开袁逸轩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背叛皇上!”
袁逸轩的眼底蓦然一震,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再次伸手按住袁逸礼的肩膀,看他的眸色里冷冷汀汀,话语更是森寒:“你在说什么?”
袁逸礼抑制不住胸口的怒意,咬牙道:“让她一人独去你就根本没想要她平安回来!”
袁逸轩仍是波澜不惊,叹息一声道:“你病糊涂了。”
袁逸礼喘息着开口:“是我糊涂吗?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变了我岂会真的不知道?城东那条隐蔽小道西楚的人怎会知晓?我随贵妃出去时,在那条道上分明就见了西楚人的鞋印,难道还不是这军营中有人与西楚的人互通信息吗?大哥你心思敏捷,即便真的让苏昀泄露了军机,凭你这么多年领兵打仗的经验又怎会真的输得那样一败涂地?皇上是那样信任你,就跟相信他自己一样!他视你如兄弟,你说什么他信什么,你怎么能背叛他!西楚到底许了你怎么好处,能叫你背叛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咳,咳咳……”
“逸礼!”袁逸轩伸手扶住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强压住喉头的血腥气,蹙眉看着眼前之人。
这一眼,失望而又愤怒,袁逸轩的神色骤然僵滞。
袁逸礼强撑着起身,取了搁在一侧的长剑支撑,袁逸轩欲上前扶他,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挡退了。他徒然一笑:“从小我就敬重你,皇上他信任你,可你都辜负了。”
掩住心头的痛,袁逸礼咬牙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身后之人未再上前来扶他,唯有那道声音淡漠传至:“他早已不是金陵读书台的燕淇,也早已不是值得你追随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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