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雁一愣,轻眨下眼睛说:“这才二月呢,燕国的招贤纳士日不是在五月吗?”
燕迟道:“是在五月,但一般这个时候就有很多人会陆陆续续来燕都了,你无事的时候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
想到什么,他眉心微微一蹙,看着赵怀雁,说道:“五月我也没时间,要备聘礼,纳楚朝欢为妃。”
说到这个,赵怀雁一张明媚的小脸就缓慢的沉了下去,她差点忘了,燕迟还要纳楚朝欢为妃的,她撇了撇嘴,不再应话。
燕迟知道她不高兴,他本人也极不愿意纳楚朝欢过来,但这桩婚事不能毁,而且,极有可能,到了五月,他是纳不成楚朝欢的。
燕迟见赵怀雁的小脸垮了下来,他起身挪到她身边,伸手拿开她手中的筷子,搁在桌上,他两手拥住她的腰身,把她抱到腿上,低声说:“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的好心情,如果我猜的没错,一旦卫国和周国沦陷,秦国势必要拉上楚国与我燕国为敌,到时候,我就可以借此,毁掉与楚朝欢的婚事。”
赵怀雁不冷不热地说:“你想毁,楚朝欢却不一定会答应。”
燕迟伸手,摸了摸她发鬓上的珠钗,声音微冷,低沉地说道:“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赵怀雁挑眉:“你倒是舍得伤害她。”
燕迟皱起眉峰,食指戳着她的太阳穴,哼道:“娶她你不高兴,毁婚你又讥讽我,真是难伺候。”
他推开她,坐到一边儿,去吃饭了。
赵怀雁拍拍衣襟,砸巴了一下嘴,重新坐好,拿起筷子,说道:“你想娶就娶,管我高兴还是不高兴,你不是打小与她感情笃深吗,我是怕你到时候心里自责。”
燕迟轻抿着嘴说:“楚国若不与我燕国为敌,联合秦国践踏我燕国的土地,那我就一定会娶楚朝欢。”
赵怀雁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燕迟也不再说话。
有些事情的存在,本身就是让人不痛快的,不管怎么解释,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这样的不痛快都不会消失。
燕迟也知道,在对于娶楚朝欢的事情上,赵怀雁是不会痛快的,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身为燕国皇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是不能无缘无故违背的。
这顿早饭前面吃的还算愉快,后面就吃的不愉快了,燕迟几次抬眼看赵怀雁,想与她说几句话,可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他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是什么都没说,吃完饭他就去了御书房。
原以为赵怀雁也会来,他还想着她来了,他再跟她好好解释一下,或者哄一下她,他不希望她才刚嫁给他就因为楚朝欢的事情不开心。
可是,她没来。
燕迟坐在自己的这张龙案前,看着右侧方那张赵怀雁坐的龙案空空荡荡,心也跟着空空荡荡起来,他轻叹一口气,拿起狼毫,低头开始看奏折。
赵怀雁从膳堂离开后,心情着实不好,她去找燕乐,陪燕乐逗弄了一会儿两只幼鹰崽,又去找了燕广宁,陪燕广宁说了一会儿,最后喊了这两个公主一起去看燕行州。
燕行州退居幕后之后就不再过问朝堂的事,他没事儿的时候就种种花,钓钓鱼或是下下棋,吃过饭,不管是早饭、中饭还是晚饭,他都会让荀安扶着他,去散散步。
皇宫里的御医很多,但周别枝隔三岔五会进宫一趟,给他号脉检查身子。
燕行州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尤其从赵国回来后,大概因为不能陪伴在仙如华身边,也大概因为燕迟终于跟赵怀雁成亲了,他心中的最大遗憾得到了圆满,好像就没了生命的动力,但燕国还没统一九国,他再不济,也不会让自己倒下。
只要周别枝进宫,他都很认真地听周别枝唠叨,周别枝不让他喝酒,他就不喝酒,周别枝不让他劳累,他就不劳累,但人到了八十多岁的高龄,再讲究再养生,也抵不过自然的衰老和死亡。
燕行州自己的身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在,他尚无疾病缠身,还能再坚持数年。
每回周别枝担忧地看着他,他都会宽慰她说:“放心吧,没看到燕国统一原冰大陆,我是不会撒手西去的。”
可每每周别枝听了这话,没有宽慰,反而忧虑更甚。
她在想,燕国统一九州之时,也是这位太上皇归天之时吧?
这话她不敢说,亦不敢对燕迟说,她只是对赵怀雁说了。
赵怀雁听后,好久都没有吭一声,安静地坐在那里,头仰起来,往远处的棋亭里看了一眼,燕行州在跟燕广宁下棋,燕乐在一边大呼小叫,一会儿大呼好,一会儿哎呀一声叹气,一会儿说爹你下错了,一会儿又说八姐你又着了爹的道了,荀安在一边安静地笑,时不时地给三位主子续一杯热茶,旁边的香炉也一直没熄火,燕行州的脸上挂着苍老却很快意的笑容。
赵怀雁道:“是人都会死的。”
周别枝道:“是啊,是人都会死,可明明知道,却还是难受。”
赵怀雁道:“太上皇的身子很差劲了吗?”
周别枝道:“也不算太差,只是,他大概没什么活的盼头了,等燕国统一了九州,他大概就会一心想死了,他毕生心愿是能够陪伴仙如华,这下子他能得偿所愿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所以我觉得,在燕国统一九州之后,得给他弄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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