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脸都绿了,他今日之所以这么威风,就是因为手里有人,能把控大臣们。一旦大家都把自己的仪仗招摇起来了,谁比谁的人少呀?男人不说,光太妃跟王妃的仪仗就各有大几十人,更别说那些位高的宗室们了,加起来,不比他的仪卫少。
大臣与宗室们却飞奔出去,见外间已经预备好了许多人马,纷纷称赞:“太后贤德!”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
待至白云观,守静等老道慌忙出迎:“太后,官家!”
吕文则道:“我们来看一看先帝杜婕妤之尸骨,去把棺材启开罢。”旁人拦都拦不住。
沈令嘉心里更有底了,吕文则做事干净,绝不会留着把柄让人抓。待棺移来,正是正四品上婉仪的规格,明明白白刻着杜婕妤的名字,启开看,面容宛然如生,竟然是用水银满满灌了一棺,而杜婕妤身上衣冠,却是皇后服制!
建初帝百感交集,扑在灵前大哭:“阿娘!”
众臣子也随着哭拜不已,唯有吕文则并不曾跪,只在边上款款道:“当年臧家谋逆,浔阳王入道,燕王远赴边陲。先帝自知脚气病难好,六郎的天资又超出他兄弟们远矣,便加封我为贵妃,赐号曰‘慎’,留待册封我儿为太子之后,他也能放心地闭上眼。到时候便尊我为太后,垂帘听政,保我遂朝河山不堕。”
建初帝已经大哭道:“儿知错了,儿知错了!”伏在太后脚边泪流满面。
吕文则却不扶他起来,依旧慢慢道:“不想,一场祸事,秦王面上落了长长一道疤,我六郎更年幼早夭,”她说及此处,终于动容,泪水涟涟地从眼中滚落:“杜衡在我身边服侍了十几年,我视她如姊妹,怎么会动她?然而天不遂人愿,我亲手为她穿上了尚服局为我制的礼服!”
她说到了这个地步,不论是真是假,大臣们都哭作一团,痛斥梁王:“引坏了官家!”
沈令嘉也跟着流了几滴眼泪,泣道:“可惜那场大祸!”死了一个太子,坏了一个亲王,曹贵妃死得真是太便宜了,玉郎脸上现在还有疤呢!
到了这个地步,大臣们来的理由已经从“看太后是否鸩杀了官家生母”变成了“讨伐梁王与晋庶人”,七嘴八舌痛骂当初的摄政王:“糊涂!糊涂!”
糊涂的人,自然不能再做摄政王了,要不然岂不是拿着国家当儿戏么?然而要定他的大罪也不容易,他是先先帝的堂弟,是陛下的从叔祖父,没出五服的亲戚,是符合“八议”的要求的。只要他没犯“十恶”的罪名,就都能通过交钱和以爵位、官位抵刑。更别说他还是王,还有大学士的虚衔挂在身上,把官位一撸,再交笔钱,依然能回梁地去做他风光无限的王爷。
动不得他,还动不得晋庶人的女儿吗?晋王女当场被愤怒的宗正按进了宗室女专用的囚牢“内安乐堂”,宗室只要不造反就杀不得,那你就先囚禁个几十年再说罢。
至于糊涂的皇帝,那就不是臣子该说的了,老宗正跟小皇帝他岳祖父还没迈出脚去请他抚慰母后之心,吕太后便往后一倒,晕了。
石兰在旁边哭道:“太后这些日子一直急病,今日为了陛下的声名强撑着出来这么久,已经是撑不住了!”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沈令嘉暗忖:“哦,难怪在长乐宫时不让我们在她那里多待。”却也对旧相识惋惜且伤感:“她这样的人,临死尚且要竭尽心力保全自己,我等若不想些办法,只怕就没有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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