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个未及说完,外头八娘九娘携手进来了,施阿措在后头跟着:“国使夫人进宫了,说是老熟人来的,你去看一看不?”又一揉月娘的小脸:“怎地又和你娘撒起娇来了?”
沈令嘉睨了一眼两个年纪还小的女儿,不答,却道:“是谁?”
施阿措就不再追问了,只道:“太后使人来,说阳夫人来了。”
阳夫人乃是西戎新王的表姐,又是卫将军的妻子,身份贵重,因此这一回特意来压阵,生怕国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作乱惹事,惹毛了宗主国就不好了。
沈令嘉笑道:“卫将军夫人来此朝拜太后,使节必然是卫将军。几个媵女,还劳不动他们夫妻的大驾,怕是有事,咱们去看一眼也好。”
二人便出来,领着女儿们,叫上寄住在此的慕容殿春,一起至长乐宫:“给太后请安啦。”
因来的是熟人,长乐宫内宾主就比较开怀,吕文则见着西戎安分,笑容也比前几天多了不少:“阳夫人将陪媵都送过来了,我因说叫你们带着敏妙郡君过来认一认人,”叫沈令嘉几个都坐着吃茶点,独将慕容殿春拉过来,指着阳夫人笑道:“可还记得这是谁?”
慕容殿春一低头,有些羞涩的样子:“记得,却不知该叫表姑还是婶母哩。”
卫将军虽姓慕容,却是远支宗室了,吕文则笑道:“自然是哪边亲近按着哪边叫,就叫表姑。”
阳夫人也将慕容殿春的手握着:“表姑给殿春带了几个玩伴来,”便叫上来四个衣饰整齐、服采鲜明的女孩,都在十来岁左右,与慕容殿春年纪仿佛:“这是南仙,这是引媚,这是繁露,这是侍真。”
慕容殿春便将头转过去依次打量这四个媵女,却不言语。许久后,阳夫人柔和的声音响起来:“殿春不喜欢这几个小姐妹么?”
慕容殿春只看着她们,又过了许久,待年纪最长的侍真低下头去,额上冒出一点汗水来,方转回来与阳夫人笑道:“既来了新人,我可就有新玩伴了,怎会不喜欢呢?”
阳夫人也暗地里松了口气,脸上仍是笑眯眯的:“你喜欢就好啦。”
小狐狸精喜不喜欢这几个媵女,沈令嘉不知道,但是要她来说,这几个媵女可不会太和睦——光看名字也能看出来,拢共四个人,佛道儒三家集齐了。
南仙是个子最高的,已经有些少女的体态了,仙,山中求道者也,很明显是道家;繁露,缀珠垂下,重如繁露也,是指帝王帽子上的珠串,董仲舒写《春秋繁露》也是这个意思;侍真是年纪最大的,神态颇成熟,丛林中,常侍祖塔之图像者,又称侍真侍者,是佛家的说法;再加上一个看名字也能猜出来十有八九是近枝宗室的引媚,好么,西戎国内几大巨头齐活了!
九娘便把嘴儿一掩,笑道:“这四个姐姐,人人都看得出来是情致高雅的妙人儿,殿春姐姐怕是见了嫡亲的姊妹就不想理我们了呢。”
慕容殿春便装着一副被挤兑得脸颊绯红的样子:“阿察与我相知日久,我自然是与你最要好的。”
其余三人还沉得住气,唯有南仙身子微微一动,幅度不大,却不幸属她个子最高,四人里最显眼,阳夫人一瞪她,她才忍下了。
在座的几个先帝后妃都没有对此表示出什么来,阳夫人却谢罪道:“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们那里没什么好先生,也教不出来,如今只得交与太后与太妃、太嫔们调理罢了。”
吕文则安抚道:“她几个年纪都不大,正是学得会东西的时候,正好趁这几年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过几年好服侍官家。宫里也有个小学堂,是给宫人们学规矩用的,宫里几个没出降的长公主如今也在那里跟着学点东西备用。宫正司还有几个看的过眼的女史,你不嫌弃,叫女史们来教导这几个孩子。”
阳夫人便很开心的样子:“都托赖太后照管啦。”又回过身去训斥几个媵女:“既出了家门,就是别人家的人,凡做事,不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任性了,不要给太后与官家添麻烦!”几个媵女都应是。
又说一起陪送来的二十个侍女:“好生服侍国女们,劝她们往贤良里走。”侍女们年纪就大得多了,以三十岁左右、经验丰富、年富力强的为主,也应命。
阳夫人间接地与遂朝表了一下忠心,这才道:“臣妇说得太多啦,太后可别笑话。”
吕文则一笑:“怎么会?”吩咐施阿措:“你是掌着宫务的,将几位国女都安排好了。”
施阿措道:“国女们既要学些规矩,就安置在昭阳宫,离着明心堂也近,太后看可还使得?”
吕文则满意一笑:“你安排得很好。”昭阳宫是先帝罗太嫔当年住的地方,罗幼君不得先帝喜欢,自然也住得远,这地方正可以隔离建初帝与西戎的几个国女。
陪媵人员便都被带下去了,阳夫人笑道:“臣妇来此,原是有一件事要报与太后娘娘:丝路一开,西域那边好像是有些疾病要传进来了。”
当年盛唐时候也是有过外来的瘟疫的,吕文则便很重视:“是西戎已经有迹象了?”
阳夫人道:“还只是听说,太后有心,何妨以几个来往中原行商的番邦商人相询?中原人才也多,早些防备起来,想酿不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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