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明媚了一次的天空, 在隔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次的雪比以往的更大一点。地下铺着魔导系统的青石子路面不断蒸腾着如烟如雾的水汽, 人走在上面就像是在云中漫步一样。
按照那群乐此不疲于广场上堆“雪之妖精”的学生的性子，绝对会一边嚷嚷着一边在青石子的路面上走个不停才是。然而截然相反的。除了偶尔路过的学生的身影和拉货的马车外，深远的街道上空无一物。
身上的制衣虽能抵御寒冷, 却不能隔绝湿气。站定在屋檐下的我取下肩上的短斗篷, 用力的抖了抖。
水珠振落, 就像一场夹杂着细微的冰粒的小雨。和我站在一起的阿诺德收起了伞。冰色的魔导阵浮空生成，伴随着从下而上的扫过的魔导阵, 伞化为了冰色的荧光。
“三零二吗。”
我从口袋里摸出索菲写给我的纸条, “没记错的话。三楼是给元老们专用的楼层吧。”
“对。”
冰色的骑士语气平淡的应道。越过我, 径直推开了深色的大门。
校典的戏剧结束后, 有学生在休息室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哈德雷默。在看到那浸染了鲜血的衣领后，毫不犹豫的，他跑出来寻求救援。
医学专业的学生马上跟着他冲了进去。在短暂的寂静后，空旷的礼堂瞬间陷入了混乱。人声鼎沸嘈杂纷纷。除了那些表情迷茫的外来者外，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涌上了舞台，不要命的往后台的休息室冲。
高年级的学生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安抚学生的情绪, 引导外来的游客离开。虽然这一切他们做的井井有条, 但从他们苍白的脸色看得出他们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要进去看看吗。伽德莉切殿下。”
望着水泄不通的舞台, 冰色的骑士表情如常的问道。似乎只要我回答一句“是”的话, 他就立刻会用魔导炸出一条路带我冲进去。
我知道这条情商为负的水母精肯定干得出来这种事。所以只是抽搐了一下嘴角, 冷静的回了句“不用了”。
毕竟我和阿诺德都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就算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第二天。哈德雷默·伯特莱重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院。势头比开学时我和阿诺德的绯闻还猛。不过这次不再是洋溢着青春荷尔蒙的粉色泡泡, 而是如笼罩的乌云般的压抑。
毕竟开学时为我们做演讲的人就是他啊。
然而课是还要上的, 学院是不会因为学生的心情而放假的。原本就对上课有心理阴影的菲奥娜隔天早上面色灰白。在临走前特意拉住了我, 问道。
“那个发型很潮的大叔……没事吧？”
结果那么久过去了人都要死了你还是记不住他的名字吗。
“……哈德雷默老师啊。”
我咧着嘴角。偏过了视线，“应该不要紧吧……学院方有说什么吗？”
菲奥娜摇了摇头。可爱的少女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声音有些不安，“还没有人公布消息。不过罗兹罗尔吞，不就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吗？”
“以前我就在想。这么可怕的疾病会不会是遗传病什么的……”
少女的声音愈来愈弱。似乎是担心一旦说出口，这可怕的猜想就会成真。
我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粉色的长发柔软，摸上去就像是小动物的毛发一般。对着身前这位善良的少女我放柔了声音，劝道。
“嘛……相信。好人有好报吧。”
无论是四十年前还是现在都无法治愈的疾病。如果不是医学方实在束手无措的话，当年的赫伦奥兹和爱德华也不会孤注一掷的去研究魔导。
时停的魔导能停住一切。却对人，动物和植物没有作用。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生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绝不会以人的意志而左右。
时间无法倒退，人死不得复生。即使是掌握了“魔导”的现在，人类也跳不出这个既定的真理。
如果硬要违抗的话，反而会造成一连串的悲剧……吗。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又该如何去救哈德雷默。
“这种听上去涉及神学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你特么的不是神父吗。”
阳光透过琉璃的玻璃照耀在神父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翘着腿瘫在椅子里，津津有味的读着垃圾读物的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我。神情有些不耐烦。
这副欠打的模样。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亚当”。
“我是神父完全是因为女神是这么设定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家里蹲。”
金发的神父用神圣而动听的声音说着毫无志气的话。不理会我那吃了x一样的表情，亚当回过了头。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将放在膝盖上的小说翻过了一页。
“不过这个世上如果有‘神’的话。那也一定不是那个杀天良的‘女神’。”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有着很强的‘逻辑性’。即使是‘女神’也无法干涉。”
没有理睬皱着眉一脸“你在说什么”的我，金发的神父自顾自的说道，“如果不得不遵守‘规定’的话。你们换个角度不就好了。”
“你个老神棍在说——”
灵光于脑中一闪而过。我猛地止住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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