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孙婉问着。
“战场。”哪怕是在黑暗里，孙婉也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冒出来的那股狠厉劲，“北上，我要去将那群小崽子们赶出国门。”
孙婉觉得心里莫名的一悸，她心里如同波涛涌起，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认真道，“千万小心。”
头上又是一朵烟花炸开，明亮的光芒似乎在李戎北的眼里反射出星光，他笑了起来，烟花的光芒让他凌厉的五官都柔和了下来。
“后会有期。”李戎北声音很低，眼睛却很亮，“姐姐，你也要小心。”
孙婉没有回应他，李戎北似乎也并不需要孙婉回答他什么，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孙婉好几眼，似乎想要将她的身影刻在他的脑海里，甚至是他的灵魂里。
良久，他这才独自转身离去。
两人头顶上烟花依然绽放的绚丽，李戎北背对着孙婉向外走去，脚下的军靴在石头巷子里踩出清脆而孤独的声音，就好像是他的心跳一样。
在这喧嚣的烟花中，却清楚的传到孙婉的耳里。
孙婉忍不住按住胸口，那里好像闷闷的有些难受，她得压住它才舒服一点，看着李戎北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她还是忍不住高声叫了一句，“一定要活下来！！！”
刚好烟花炸裂，烟花炸开的声音似乎掩盖了孙婉的声音，孙婉不知道李戎北有没有听到，她好像看到李戎北最后背对着她抬手招了招，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春节过去了，孙婉这次是真的再也没有看到过李戎北。
她刻意去打听了，李戎北带兵去了东三省，东三省的军阀叛变，和倭人勾搭卖国，李戎北既要攻打军阀，又要抗倭，战争十分艰辛。
不过这战争艰辛，但是却在稳步推进，暂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上海有李向南，往北有李戎北，华国的北部似乎暂时稳住了。
但是华国的南部却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来，军阀内战严重，侵略者开始大举入侵华国，民国政府无能，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大量屠杀，民不聊生。
战火从南部飞快地往上烧来，上海似乎刚过完春节，还没完全进入春天，纷飞的炮火已经烧到了上海城西的南京城。
又一个让全世界震惊和愤怒的消息传来，所有华国人的血性已经彻底被点燃了起来，局面开始不再受控制，整个华国都乱了起来。
法租界似乎也不再是个和平的地方，这里也经常响起枪声和炮弹声，人心惶惶，大家开始躲着尽量不外出，有能力的人开始想尽办法跑出国。
李向南也亲自拿着两张船票，来到了孙婉院子里。
他向福伯要了一壶茶，进到了孙婉的屋子里，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多日不见，李向南似乎冷硬了更多，他的军装不再笔挺的没有褶皱，他浑身都带着一股战火的味道，他的胡渣开始冒了出来，他似乎多日没睡，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疲惫和憔悴。
李向南将船票放在孙婉面前，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在国外给你置办了房屋和产业，你随时可以过去，那里没有战争。”
“婉婉，我对不起你。”李向南又倒了一杯，接着一口喝完，他声音带着些哽噎的味道，像是有千言万语，“我知道自己给不了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所以我干脆送你出去。”
慢悠悠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李向南的脸上带着难言的痛苦，“我放不下这个国家，我想尽了办法，我想尽我的全力去拯救它！”
“……”
一杯接着一杯，李向南就像是想用这壶茶灌醉自己，他想醉，可是他又不能醉，他无比的清醒，对着孙婉露出一个比哭还要苦涩的笑容，“我要走了，婉婉。”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孙婉。”李向南声音被大风刮过，带着些沙哑，“我爱你，孙婉，我爱你。”
孙婉一直在静静的倾听，冷硬沉稳的李向南，像是在和她做最后的道别，所以他才能让自己在孙婉面前说出心底话。
他爱孙婉，也爱这个国家。
个人的情爱，在偌大的国家灾难面前，只能被痛苦的压抑下来。
他的身份，给不了孙婉一个安稳的未来，他也给不了孙婉她想要的爱情，他只能放她走，他也愿意放她走。
孙婉觉得心碎又心疼，心疼自己，心疼这些顶天立地的敢站出来的男人们，也心疼这个破碎的哭泣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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