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柠一口气跑上楼, 欢欢喜喜地冲进了公寓, 和她想的没什么差别，温时翊此时正一个人待在书房里。
他背靠着琴架，一手拿着一本书, 一手夹着只还未燃尽的香烟, 长指似有若无地敲在琴键上。
这是他一向看书的习惯, 漫不经心的状态，却意外专注。
室内的温度此时柔和舒缓。
琴旁人一双长腿斜斜的搭着, 身体线条在自然状态下显得格外修长漂亮, 唐柠注意到他鼻梁上挎着的一副眼镜, 金属框架边, 是她曾经送给他的那副。
以前她总爱说温时翊的气质过于清冷，有时她甚至怀疑他的自律会超出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
无欲无求，无所顾虑。
但其实不是。
就好比现在，淡薄的日光，裹着一些柔和的光源打在他身上，与那指骨间的轻烟融为一体, 是一种真实且富有烟火气的氛围。
这种时候, 很难让人移得开目光。
唐柠静默地看了会儿, 唇边不自觉勾起浅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 温时翊顿了半秒, 缓缓侧过身。
唐柠安静地立在门前, 她身穿白色的毛衣, 整个人柔软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抱。
对视几秒, 他将烟掐断，随后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朝她伸出一只手，嘴角是淡淡的笑。
唐柠缓缓地走过去，温时翊顺势将书放到一边，他还保持着靠在琴架前的姿势，张开双臂，将她拥入自己的一方领域。
唐柠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处，浅浅的呼吸。
久违的一个拥抱，伴随着周围的温度缓缓上升。
“我们怎么好像一直都是分开与重逢的状态啊。”她忽然有感而发。
温时翊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柔软，对此不以为然：“有吗？”
“当然有啊。”唐柠仔细地算了一下，说道：“上次你回来，我们见面有超过三天吗？”
温时翊想了想。
唐柠肯定道：“也就刚刚好两天而已。”
温时翊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的呼吸里有淡不可闻的疲惫感。
唐柠从他怀里抬起脑袋，自下而上看着他，小声问：“你很累吗？”
温时翊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摇头：“见到你就不累了。”
她笑：“我也是。”
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又安静地抱了会儿，唐柠忽然想到自己先前淋了雪，此时脑袋上还残存着点点的湿意，她顿了下，迅速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
身前突然落空，温时翊还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人。
唐柠说：“我要去洗澡。”
“嗯？”
“你就在这里等我。”她抿抿唇，又继续安顿道：“等下弹支曲子给我听吧！”
温时翊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竟意外的没有拒绝，点点头，沉声道：“好。”
唐柠抑制住想要扑上去吻他的冲动，拽了拽衣角，转身走了。
这澡洗的非常心不在焉。
半小时后，唐柠在浴室里折腾了半天，终于穿着一身长袖的系扣睡衣来到书房。
温时翊果然听话的等在这里，坐在钢琴前，翻看一本琴谱。
唐柠走过去和他并排坐下，凑近了确认他正在看的曲子，柔声问：“你要弹这首？”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温时翊垂眸看她一眼，眸色偏深地点头。
唐柠又翻了几页，最后视线定格在一首从未听过的曲目上，问他：“这首可以吗？”
温时翊低眉查看，语气淡淡：“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吧！”唐柠嘿嘿一笑。
温时翊眉眼带笑地看她一眼：“喜欢这首曲子？”
唐柠摇头，“没听过呀。”但她接着又说：“如果是你弹的话，应该会很喜欢。”
温时翊静默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泽细碎且亮。
唐柠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眨了眨眼，问他：“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温时翊摇头，想说没什么，可他很快注意到她与平时不太一样的装束，下意识问：“怎么换了睡衣？”
唐柠向来习惯在家里只穿一条睡衣裙子，温时翊的衣柜里挂满了她各式各样的裙款睡衣，但这样的长袖系扣款……
他还是第一次见。
温时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唐柠深怕他看出些什么来，于是不自然的紧了紧领口处的纽扣，厚着脸皮瞎说道：“我这叫良家妇女款，是现在最流行的保守style，你不懂这些，安心弹你的曲子就行。”
温时翊抬眉看她一眼。
唐柠啧了声：“你还弹不弹了？”
“嗯。”
“嗯？”
“弹。”
唐柠满意地看他一眼。
温时翊将目光重新移回琴键上，停顿半秒，修长的指骨用弯曲与舒展的动作开始了他的演奏。
一切都变得安静且柔和。
唐柠闭目享受温时翊带给她的舒心与温柔，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他的清冷与淡然。
以前她想要好多好多的爱，想要温时翊给予她同其他人一样恋爱的热情，那些都是他不曾说过爱她的时候。
可如今，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说的爱，也明明白白体会到了他给的爱，于是她开始接受他所有理智的喜欢，包括那些不表达的热情，与永远行动先于言语的爱恋。
这时她也不得不承认，成长带给她的体会，远远要比那些想象来得真实的多。
他们都不再有精力去纠结，却有了更多的气力，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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