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过去。”名悦轻轻地说，“你知道的，其实没有过去，也再也过不去。”他以为她只是纠结着过去不放吗？他错了，并不是，不是她这样，是那些人逼着她，不许她忘记的，事情不会结束的，也许会愈演愈烈呢。
慕北依旧拽着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回去吧，让人看笑话。”他说。
“笑话？”名悦淡淡地说，“是不是也比当一个傻子好？”
“没人说你傻。”
“我觉得自己很傻。”她轻轻地说。
她太傻了，才会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总是会有一种感觉，自己在森林里已经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一个方向走，于是每一个方向都想要去尝试，于是步步都是错，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他抬起头来，却又仿佛不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着一个遥远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宁静而致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任性固执浑身长满了刺的女人。
两人都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往回走。
上次在医院，名悦突然说，她要学车，一开始慕北以为她只是说笑罢了，可实践证明，不是的，每天他在家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学车，她学得挺快，没有两日，已经可以上路了。只不过，她又并不兴奋。
“我不敢开出去，要不你来给我当参谋吧？”一天早上，她突然这样子说。他听到车钥匙在她的手里发出了吧吧的响声。
“参谋啊？说得真好听，不就是陪驾吗。”他说，“你忘了，不久前我还出了车祸，要我去，搞不好我们两个一起被撞死。”
“会么？”她笑了一下，又问，“那你，去还是不去呢？”
“去啊。”
“你不拍被撞死？”
“一个人死，很怕，两个人死，挺好的。”他只是笑。可是，他的话却又分明有深意。
名悦握着手心里的钥匙，有些颤颤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他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同归于尽了吗？是啊，若是同归于尽，她是愿意的，不会有一点点的怨言。可是，万一没有死呢？是不是会更加的痛？
又或者万一真的死了呢？
她还有亲人呢。
他也还有父母呢。
可以离开吗？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有很多，名悦于是寻找了车辆相对较少的一段路。她是主驾，慕北则坐在副驾的位子上。起初她将车子开得很慢，一点也不像她的性子，慕北疑惑，却看到她的手在微微发着抖，才明白，她说的怕，是真的怕。
前面有两辆并排的车子过来了，分明不是同在一个道上，可是，她立即减了速度。她的车速本来就不快，现在更是慢得像蜗牛。
“慕太太，你确定你要一直这个速度吗？”慕北忍不住问。车子里闷闷地，他有些受不了。
“恩，这样子挺好的。”她一直是集中着注意力的，紧张得不得了。
“哦，是挺好，只是不知道，回到家里的时候，天是不是黑了，然后又亮了。”
“我也想快一点的，可是，路那么宰，我怕过不去。”她理直气壮地说。
慕北无语，额，不是有半个车道吗？她以为这小车子的占地面积有多大呢，他给她买的，是市场上最袖珍的车子好不好。他咳了一声，不想再发表什么意见，简直是在对牛弹琴。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林培原的电话。
“爸，你说什么？三叔要过来？”他问。
“嗯，所以，你们记得早点回来，别拖得太晚了，三叔也是见你受伤不太放心你。”林培原说。
挂了电话，名悦突然问：“怎么，你还有一个三叔啊，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爸的堂兄弟。”慕北说。
“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慕北想了一下，说：“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并不喜欢三叔这个人。”似乎，他也没有见过三叔几次。父亲和三叔的关系还算好的了，他和大伯的关系和仇人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据说，在很久以前，大伯和三叔的关系又是最好的。这种事情真是复杂，正如大伯也是一个异常复杂的人一样。慕北很少去想这些事情，以前觉得没有必要，现在呢，不敢去想，也不敢进一步地查下去。
他很怕这些事情，怕这些事情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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