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多话，只是为了传达给他，这种绝望吧。他们怎么还会有可能，再也不会了。
他端着手中的碗，紧了又紧，一不用力，碗就会摔下去。
林培德看向慕北，他脸上风平浪静，无所谓一般，正好脾气地帮名悦夹了菜，又挑起鱼刺来。
＂小北，长大了，出息了，大伯对你刮目相看啊。＂林培德＂咯咯＂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伯，见笑了。＂慕北也随着饮了一杯，不拂长辈的意。这种情形，大伯似乎恼怒极了他了，因为名悦，他知道。大伯很恨名悦，从前他就一直说，是名悦害了回胜，恨不得杀了名悦。大伯不会无缘无故恨她的，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林培原是不理他们这些事的，他图个清静。但见林回胜整晚的沉默，一句也不吭，他问了一声：＂回胜，不说几句？怎么，不舒服？＂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别理他，他就那点出息。＂林培德哼了一声。
林回胜终于抬了抬头，脸色由苍白转为了青黑。慕晴坐在他左侧，一脸担忧的说：＂怎么了？这孩子。跟生病了似的。＂她放下了手中的碗，低吟着，＂脚能走路了，其他毛病又来了，每次都不见你有什么精神。＂她久久思索着，想起了一些往事，开始唠叨了一下，＂不会是车祸后遗症吧？可已经八年了还这么严重。＂
她的话不大声，名悦耳尖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发凉了，手心直冒冷汗。不敢抬头，大约，她是怕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流下眼泪。林回胜那日在街心公园摔倒，如此严重，爬不起来，她当时竟然毫不察觉。如果她那时知道了，现在心中会不会好受一些？不会显得这么突兀。可是，还是什么夜改变不了，从前不能在一起，以后更不可能了。就让他恨她，骂她好了。再过几年，他会发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慕北抓紧了她的手，＂妈，今天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他不希望母亲没完没了，以前想让名悦难堪，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原来舍不得。她这样沉痛，那么在乎回胜！她不是早知道一切吗？为什么？还是因为太在乎？他想不明白，越想越觉糟，一颗脑袋如浆糊一般。
林回胜听着，手扫到了桌上的果汁，泼了一身，他有些失神地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他踩着沉重的步子去了。
＂我去看一下他。＂慕北也站了起来。
林回胜打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着，他捧起冷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冰冷的感觉让他一下子知道，原来自己还活着。他又捧了几下冷水，然后抬起头来，前面有一面镜子，里面有两个人，他没有回头，里面的另一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神情严肃地望着自己。
＂你是故意的，是吗？＂林回胜问。这是他从在这里见到名悦后一直压在他心坎上的一句话，他多想问他，多想问他！他明知道他对名悦的感情，却还要接近她。他是故意让自己难堪的。
＂那又如何。＂慕北挑了一下眉，表情格外冷漠。
＂为什么！你是我哥，我情何以堪？＂林回胜红了眼睛，喘气都有些困难。
慕北向前两步，＂你要所有人都看着你那副死样子一辈子吗？你既然不能改变什么，我来替你改变。＂
林回胜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他叹了一口气，＂你不用这样，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她早在八年前已经判了他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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