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用长刀将钱袋推前。
少顷,屋内各声讶异长起,再没有片刻停歇,一个个扶着下巴,活像是青天白日见了鬼,委实叫人不可置信。
展昭靠着门,噙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作壁上观。
一炷香漫长又短暂,待灰烬落尽,小童也敲响了不知哪儿弄来的铜锣。白玉堂单手抛着他那钱袋慢悠悠地又走了出来,旁余全留在那最大的赌桌上,堆起了高山。一众老赌鬼在里头不是茫然痴呆、就是自言自语像是得了失心疯,又是瞧白玉堂又是瞧那赌桌上的高山,像是搞不懂这年轻人施展了什么妖法才能做成这般地步……可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亲眼所见,再想说什么出老千,也哑口无言起来。
可白玉堂一眼也没给那堆银子,只与展昭嚣张一笑,“岂敢叫展大人失望。”
展昭轻笑,故作肃色一拜道:“劳烦白五爷费心。”
白玉堂轻啧一声,斜去的目光像是事后算账,说展昭拿他作赌时可没这么客气。不过他懒洋洋地走到展昭边上,单臂压着展昭的肩膀去瞧那辛四娘与断头二爷,眯起眼道:“赌也赌了,赢也赢了,二位该兑现赌约了罢。”
断头二爷不言,只捧着瓜一勺一勺的吃,像是对这场赌约的结果漠不关心。
“二位侠士放心,勾龙赌坊向来言而有信。”辛四娘笑着一摊手,输了赌约也不见改色,向内引道,“二位这边请。”
这回二人倒是从正堂入了赌坊里屋。
“侯爷确是不在。”辛四娘将弦鼗搁在里屋,带着展昭与白玉堂穿过赌坊前面的大堂,进入大堂背面的花厅,请二人入座,又轻轻拍掌,唤了个小童给二人添茶。“今儿二位来迟了一步,前脚侯爷才与多多出了门,倒不是断弟糊弄你们。”她又与他们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断弟脾气不太好,从来不与人好好讲话,得罪二位,四娘给二位侠士赔个不是。”
断弟?
展昭略一抬眉,他且以为断头二爷该是排在辛四娘前头,中间还插着一个催命三郎,排头的自然是侯爷。至于辛四娘口中的多多……莫非是指病太多?
“你知他们往何处去了?”白玉堂接过了话。
“不甚清楚,”辛四娘托着茶盏微微一笑,“不过嘛,”见展昭与白玉堂好似无甚兴趣,她又转了话锋,“也不是不能推测。”辛四娘抿了一口茶,茶盏掩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了那一双眼睛。这时再看这双眼睛方才惊觉这妖媚的面容上单单长了一双凶煞狠厉的眼睛,甚是可怕,琥珀的眸色望来时仿佛妖精的凝视,让人不寒而栗。
“三哥之后,多多接连撞事,分明有人设套……”而与那双可怕的眼睛相对的是,她放轻了声音,仿佛低声吟唱着妙曼的词句,“我们这素来关起门、与世无争的狗笼,近日叫人盯上了了呢。”
“辛夫人何出此言?”展昭慢声道。
“若非如此,二位侠士又怎会在此?”辛四娘搁下茶盏,垂头瞧着自己的蔻丹漫不经心道,“你们二寻侯爷,若不是发觉异样,又怎会如此大闹赌坊?断弟不知礼,可二位却不该是轻易能被激怒的人罢。”
白玉堂打量了辛四娘片刻,不冷不热地嗤了一声:“此事,却与侯爷的下落无关。”
他提着刀站起身,“你若知,便如约说个明白,若不知,也趁早作罢。白爷没空与你在此兜圈子。”
“二位何必着急,”辛四娘听这刻薄言辞也不见恼,娇声一笑,“义庄的事四娘也有所耳闻,说不定你们要问侯爷的事,我也知晓呢?”她单手支着桌案,托着下巴瞧向二人,慢条斯理道,“白五爷要寻的侯爷,正因那日白五爷追着多多跑了大半夜时,突然在城中冒出的那只送丧队伍的救命之恩……前去拜谢啦。”
这话说的甚是绕口,但展昭反应不慢,当即问道:“那只送丧队伍是谁家的?”
“哦,”辛四娘毫无意义地拉长了语调应了一声,“是万胜门的棺材。”她眯起眼笑,唇角像是盛放的淬毒娇花,语气欢快道,“听说他们家近日好像没死人,侯爷带着多多顺道去恭喜啦。”
展昭与白玉堂齐齐一抬头,像是没听明白。
恭……喜什么?
万胜门的棺材、万胜门的送丧队伍……万胜门近日没有死人。
这两句下来,展昭与白玉堂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侯爷哪是上门道谢恭喜去了,分明是上门砸场子,一问究竟去了!
那天晚上,恰巧从白玉堂的追赶中救了病太多的送丧队伍果真并非是意外,而是一场预谋。正如展昭和白玉堂的推测,处处巧合之中,病太多招惹了他们,又在当晚及时发现了他们在查的黑市兵器,将线索送至他们面前……这要不是病太多本人有鬼,便是幕后另有人算计赌坊。
侯爷在太原城建勾龙赌坊,又闯下江湖威名,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遑论其中还有个秦苏苏。
想必那夜发觉义庄古怪之后,秦苏苏与侯爷便已经在暗中调查勾龙赌坊遭人算计之事。相比起展昭与白玉堂,他们对自己是否无辜最是一清二楚,也不至于糊涂到被人算计成这样了还一无所觉、听之任之。
不过……展昭与白玉堂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