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在花田里做梦，那意境是如何不同，或者一同在花田里失眠，那又是何等有味”。程家偌句句深情，江梦寒不可思议地抬眼凝望着他，这一刻，她没有当他是何慕言，程家偌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很清楚，“她第一次因为程家偌这个名字，陷入沉思。”程家偌不禁要为这个发现欣喜若狂了。他毫不避讳地兴奋地拉住了她的手，一起在风里奔跑起来，苏旸愣愣地在原地，这个程家偌，也许他是上帝给寒儿的补偿吧，假如自己做不到的他可以完成，那谁给寒儿幸福又有何妨呢？尽管他的心很痛很痛，但只要寒儿开心，就是好的。
“家偌，你这么急着回国，不想留在法国发展吗？”江梦寒开了口。
“现在国难当头，我当时本就想着能学成报国的，再说了，我在国内还有没了的事。”他说到这儿，头低了低，江梦寒很是好奇“没了的事？”
“是，没了的事。”
“是什么？”江梦寒很是奇怪，“喏。”程家偌拉过了江梦寒的左手，看来是要在她的手上写字了，瞧着程家偌一笔一划专注的样子，“你？”江梦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对，就是你。”程家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江梦寒脸颊顿红，不好意思地将一缕零散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程家偌觉得她害羞起来的样子更是让人心动。
“每当深夜寂寞压得我喘不过气／眼眶滚出那压抑的泪水／泪水慢慢迷蒙了双眼，怎么看不清我们的未来／我只看到你的心徘徊在门外，把我快乐的记忆／都化做尘埃……”程家偌轻吟着，江梦寒觉得她的声音磁性而有极具魅力，在这花香阵阵，又冬阳和暖的午后，心间充溢着如喝过龙井后的满怀清润。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诗人。”江梦寒莞尔一笑。
“寒儿，你是学什么的？”
“文学。”她不改的浅笑。
“呵呵，那我倒真是班门弄斧了呢。”
“文学是对人类魂灵的救赎，我领悟得也不够，你太过谦了。”
“喜欢中国古典文学还是西方文学？”程家偌问道。
“小的时候，是读了不少古典诗词的，性子也就有些幽冷敏感了，我爸爸就说她不希望我做旧社会的女子，一生都蜗居在深宅大院小小的天井中，所以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了我英文和德文，也看了一些外国小说，尤其佩服那些敢于抗争的新女性，但是始终还是对社会类的东西接受能力很低，还是喜欢文艺本事带给我的沉静。”
我愿意抖落浑身的尘埃
我愿意拔除斑斓的羽衣
我愿意抚平残余的梦痕
我愿意驱逐沉重的灵魂
没有叶没有根没有花朵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追求
能像轻烟一样无拘无束？
能像清风一样自由自在？
“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是天真地渴望能过清净闲适的日子，我渴望这世上没有战争没有争斗，没有掠夺也没有上海，没有爱也没有恨，这样，人世的苦就会消解不少吧。”她的语气那样地云淡风轻，她的神情那样平淡而补漏痕迹，但是他还是可以看到她的心，尽管她一层又一层地把自己包裹得很好，他还是你能看到。程家偌觉得，这个美好的女子不该属于乱世，她与世无争，却又自立坚强，她身上既有东方女子的清秀婉约又有西方女性的自信独立，她独到的见解和优雅的谈吐，更是让他青眼有加，而且她的美那样沉静而不张扬，却那样地给你沁人心脾的芳醇之感。
江梦寒见程家偌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不觉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江梦寒嗫嚅着，程家偌这才收了炽热的颜色“没，没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起来的孩子气，也是像极了慕言。
“寒儿，我听说，不，是我亲眼见到了，我知道我和你的初恋情人长得很像，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他分开，但有一句话我真的很想说：只要你愿意，记忆是随时都可以为你复活的。”江梦寒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这样坦率，这样毫不顾忌地提起慕言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发怔：对不起，我有些乏了。她尽力去回避这样的话题，她知道他不是慕言，可是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自己不讨厌他，甚至他和自己的谈话，可以慰藉到自己疲惫的心，她不想再陷入混乱中了。
他们又往前走着，花田很大，似乎看不到尽头，程家偌想，要是能和她一直就这样走下去，也未尝不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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