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司沐兮将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手机旁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该说奖励了，我想要你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睡......睡什么？
睡前故事？
夏慕北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沐兮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奖励？”
司沐兮摇头，双手的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我就想睡前故事，必须要是你讲的睡前故事。”
夏慕北继续沉默。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给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讲睡前故事？这有什么好讲的？讲什么？总不能是白雪公主。
沉默了好一会儿，夏慕北才妥协。他叹了一口气，正想要问她想要听什么故事，突然灵光一闪，他眼里浮现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他靠近她，拨弄了一下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小丫头，既然是睡前故事，你是不是应该躺在床上？”
她看不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端的是风流邪魅。
司沐兮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外之音，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像有道理，那走吧，我睡在床上你再给我讲。”
夏慕北：“......”认真的吗？他好歹是个男人，她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又只是一个二十岁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她躺在床上，他可不能保证自己就只是坐在她的床边给她讲睡前故事就算了。她对他的是全然的信任？还是对谁都是那么不设防？
“走吧，回房间，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司沐兮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腕，率先蹦跶蹦跶回了房间，还把房门打开，方便他进来。
系统瞄了一眼主人格那上下浮动的好感值，为主人格默哀三秒。又一个即将被自家小宿主搞定的男人，它还以为主人格能坚守多一会儿呢，没想到......
夏慕北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答应了她的要给她奖励，怪只能怪他当时想当然以为她会想要副人格出来，没有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司沐兮盖好被子，双手拉着被子，笑意不变，“要听慕流年大大是怎么衍生出来的睡前故事。”
她的房间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为了酝酿气氛，哪怕她什么都看不到。
夏慕北神色一僵，眉目间的森冷重新浮现。看来他还是猜对了一点点，她要的奖励，依然跟副人格有关系。
只是......他目光落在女孩红润的嘴唇上，她的嘴角还蓄着笑意，看上去似乎很好吃。眯了眯眼，眼里冷光乍现，被冷光隐藏下去的情绪复杂。
他这是做了什么虐，这样的气氛，床上就躺着一个他不讨厌的女孩，而他竟然要坐在床边，给她讲睡前故事？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才开口，“我是孤儿，我待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为人极好，对待院里的小孩子几乎算得上是掏心挖肺。她会给每个小孩子出钱读书，该买的衣服文具也都不会缺了孩子的，她不像让院里的小孩子感觉他们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哪怕那些买东西的用的是她自己的钱。这个世界上的孤儿院太多太多了，孤儿院的开销远比想象中的大，仅仅靠着慈善资金，根本养不活孤儿院里面的孩子。院长每个月都要自己掏钱出来去养孤儿院，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从来没想过放弃孤儿院的孩子。”
夏慕北没有再看女孩，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床头柜的小储钱罐里上，似乎在打量那个储钱罐，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那些记忆深处的东西，当年将他逼得崩溃。但如今再掏出来看，似乎也没有那么撕心裂肺。
“我去学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是生病，而一旦有人生病，医药费开销很大。我想成为一个医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救很多人的那种医生。”
孤儿院里面出来的孩子三观都很正，因为院长从小就跟他们讲道德礼仪，他自己的三观就是从院长讲的那些睡前故事塑造起来的。
当一个医生很好，可以救很多人。他是想学成之后到孤儿院工作的，因为那里对于他来说是家，他不需要工资，只要能让他留在孤儿院工作就好。
“我去国际医学院，是因为那里的学医条件是最好的。而且从那里出来的医生很厉害，我想要学很多的东西。但是那里很特殊，除非是毕业，不然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得离校。”
司沐兮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最喜欢的声音此时压抑而低沉。她不太习惯这般，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伸手去握夏慕北的手指。
她觉得她大概能猜得出来夏慕北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十七岁就收到了国际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五年我毕业归国也才二十二岁。可是我回来之后才发现，我记忆中，对于我来说是家的地方已经早就不在了。院长车祸去世，孤儿院交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人，那个人没在孤儿院待两年就被投诉，孤儿院找不到人管理......”
找不到人管理，在那里生活的孩子只能被送走，孤儿院也办不下去。而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在国际医学院学习，他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司沐兮伸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男人的手。她握了上去，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她还是一句话没说。
夏慕北低眸看着女孩的手，另一只手小心地将房间里的小夜灯关了。从客厅有光倾洒进来，他还是花了一会儿才适应黑暗。
黑暗中女孩的眼睛更加漂亮，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星星，闪闪发光。
“沐兮会不会认为我很脆弱？”另一只没有被女孩握住的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夏慕北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现在回想过去，我确实也很脆弱。那个时候的自己，将未来规划得很好。只是我没能等到那样的未来。我成为了很厉害的医生，被冠上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救活人的荣誉，可是我最想要救的人，没能等到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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