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男子平昔身上披着的袈裟是红色的，如今他这一身红色衣袍，倒是没有太大的违和感，反而俊美迷人得很。
司沐兮懵逼了三秒，蓦然想起这个世界成亲的礼节，莞尔一笑，倾身趴到容空的背上，双手揽上他的脖子，笑意欢喜。
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九连环和佛珠串被一张红布盖着，饶是容空，视线全部被那个笑意嫣然的小姑娘吸引，都没有看到梳妆台上的东西。
司沐兮离得近了，才看到容空那红得滴血的耳垂，她刚想要开口调侃几句，看到似笑非笑的神算子抬手捂唇，默默将嘴边的话咽下去。
这个世界的礼节，新娘子和新郎官进洞房之前，是不许说话的来着。
不过就是从偏房到大厅的距离，没一会儿就到了。饶是因着夜色，容空走得极慢，也不过一刻钟时间罢了。将自己背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下，容空转身看她，眼里蓄着淡淡的笑意。
司沐兮看了提着花篮站在一边的皓天一眼，终究还是没能憋住笑意。提着花篮的本该是花童才对，可是这种眼下花童是不可能有的了，也不知道神算子跟皓天说了什么，皓天竟然舍得戴着一顶红色的小帽子客串花童。
皓天冷哼一声，抓起花瓣往那对新人身上撒，假装没看到那女鬼的笑。
真的是，笑什么笑，他做那么大的牺牲还不是为了容空。
再等等......
再等等......
容空就彻底安全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容空。
相比起皓天的牺牲，神算子自己给自己找的身份就正常很多。他将红色的绸带递过去，让司沐兮和容空一人抓着一边。
靠近司沐兮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轻咳一声，趁着容空不注意给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司沐兮看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红绸带子拿好了，神算子后退一步，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一拜天地。”
两人并排站着，面向大门口，缓缓拜下。
她向神算子提出来的愿望就是嫁给容空，她也答应了神算子，礼成之后，她会进鬼门，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就是任务完成，赌不赢最差的后果那也只是任务失败。
“二拜高堂。”
她也好，容空也罢，都没有高堂还在人世间。这会儿，他们拜的。也不过是两张空荡荡的椅子。
皓天伸手进花篮，这一次，他没有抓起花瓣，而是握住了被他藏在花瓣下的罗盘。
神算子背着手，眼神复杂。若是容空舍得分一星半点儿目光给到神算子，就能发现神算子的不对。
“夫妻对拜。”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他和小女鬼约定好的话。他们对拜下去，也就是皓天打开鬼门送走小女鬼之时。
容空转身，司沐兮仰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脸颊因着胭脂的颜色而比平日更显娇艳明媚。她仿若什么都不知道，眼里盛载着最简单的欢喜。
完成了这最后一拜，他们就可以说话了。
容空捏紧了手中的红绸带，带子的另一边，牵着他求娶的姑娘。
男子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紧张，司沐兮缓缓弯腰，眼角余光瞥到皓天身上。
就在容空弯了腰拜下的时候，皓天火速将罗盘拿起，神算子也立刻掏出符纸。
哪怕是皓天，也做不到说打开鬼门就打开鬼门，但是有了神算子的帮助，那就说不好了。
神算子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布阵，就是为了打开鬼门，以及......短时间困住容空。
罗盘起，飞到神算子布好的阵法的阵眼，一道阴气从阵眼漫出，周遭空气以肉眼可见的恐怖力量扭曲，鬼门大开。
司沐兮只靠近鬼门，便感觉到了灼烧的疼痛。
右手被蓝色的火焰覆盖，她忍住痛意，朝鬼门又走近一步。
“沐兮！不要靠近鬼门！”
带着无限惶恐的声音传来，司沐兮皱了皱鼻子，转身看去，容空竟然被阵法困住了，根本无法离开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她看到他在破阵，也看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眼里带着茫然和惶恐。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她的闺名？
司沐兮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又是后退了一步，离鬼门更近了一分。
这下不止是手遭殃，她低头看了一眼被蓝色火焰包裹了的下半身，压下眼里的泪意，笑意盈盈地看向容空，行了一个小礼。
“多谢大师这段日子照顾，沐兮完成了沐兮的愿望，也完成了飞阳的愿望，沐兮......也该回到属于沐兮的地方了。”作为一个鬼魂，她本就不该停留在人世间。
她的愿望都是他，她也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哪怕那婚礼有可能不作数，但是终究足够让她满足的了。而飞阳的愿望......他的大小姐也确实得了她所愿。
“回来！”容空觉得现下他的脑子一团乱，却又仿佛格外清醒。
混乱也好，清醒也罢，他只想把那个快被蓝色火焰包裹的小姑娘拉回来。
她不是喜欢他么？她不是心悦他么？
他已经答应她了要还俗，好好地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离开？
她被鬼门排斥才会浑身升腾起蓝色火焰，她去不了地府......
“大师，沐兮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大师蓄了长发，一定会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沐兮曾经想过很多，甚至想过，若是大师还俗，该起一个怎么样的俗家名字。”
司沐兮又退了一步，蓝色火焰烧到了腰际。
被撕裂的痛感传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灼烧。很痛，真的很痛。
可是，她痛都痛了，她总要留下些什么。
“大师，沐兮回了地府，就立刻去找孟婆投胎转世，大师等等沐兮好不好？沐兮想待在大师身边，可是总不能是以鬼魂的身份，大师等沐兮以人的身份站在大师身边，好不好？”
说不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什么，司沐兮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她又后退一步，蓝色火焰蔓延至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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