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如此困苦的环境下,爱情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皓祯想要坚强地给白吟霜以依靠,可是他力不从心,每日里被驱使着做最低贱的活儿,每日里被一群人嘲讽玩弄,稍有不从便是一顿暴打,还得累得白吟霜一次又一次赔了银钱赔笑脸,渐渐地皓祯麻木下去了,别人对着他嘲讽,别人对着白吟霜调笑,他都置之不顾了,只低着头一日复一日麻木地活着。他迷上了喝醉的滋味,只有喝醉了,他在醉梦里才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皓祯贝勒,才是那个在御花园里被皇上亲口所夸的青年才俊,甚至才是那个龙源楼里与吟霜初相遇时意气风发的佳公子。于是皓祯越来越嗜酒,白吟霜每日里留下买菜的钱都被换了酒,甚至白吟霜的衣服首饰也被换了酒,若是没钱就去偷就去抢,抢不过就赖。
白吟霜木然地看着在街角谄媚地求人赏酒喝的皓祯,心里空落落的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手紧了紧,却莫名松了口气,幸好当初没有全盘托出,只是,这就是她不远万里抛弃一切追求的爱情吗,这就是她生死相随的人吗!白吟霜本以为就算发配宁古塔,皓祯还是那个皓祯,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即使没有硕王府,他们能过得很好很幸福,但是事与愿违!白吟霜茫然地晃晃头,提着菜篮子往家走去,也许那里也不是家了,一点一点费心置办的东西都被皓祯换成了酒,稍有相劝,他不能开口就动手,白吟霜咬紧唇,继续往家走,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她觉得前路茫茫,无处是尽头。
如今她越来越想起从前,跟自家爹爹在乡下的日子,虽然困苦但美好安稳,即使后来流落京城的时候,与爹爹在一起每日里平凡卖唱的日子也比现在好百倍。白吟霜即使再没有脸回忆,也不得不在回忆中承认自己有些悔了,也许不该相遇,也许不该爱上,更也许不该飞蛾扑火,更更也许不该千里相随,不遇上就不会爱上,不爱上就不会起祸端,不飞蛾扑火就不会天翻地覆,不千里相随就不会有现在的绝望。当初她若是老老实实地葬了爹就回家,当初她若是不被福晋和皓祯所惑而是转身离开,当初她若是幡然醒悟重新开始,也许,就不该是这样的人生吧,白吟霜仰望天空,即使是夕阳也是那么刺眼,她怔怔地流下一行清泪。
“小娘子,又是一个人啊,跟着你们家的哑巴有什么出息啊,还不如跟着哥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巷子口按照惯例又出现了三两个流流,白吟霜板着脸手里袖子里攥紧一把匕首,以前她还奢望过皓祯来救她,但在那日他为了一壶酒便袖手旁观她被那群臭男人摸了个遍,她便知道这世上最能靠的只有自己。
那几个流流也不敢十分过分,不过口头上占些便宜,手上摸几把而已,似乎有什么人在特意保护白吟霜和皓祯,只是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只保护他们的爱情,并不保护其他的,就像是在看戏,看着他们怎么自己作践自己嘴里感天动地的爱情。
白吟霜从一开始的哭天抢地到现在的习惯,甩了这两个流流,继续麻木地往家走去。只是今日里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屋里有人。
不会啊,她锁了门出去的,而且皓祯还是街角喝酒,握紧手里的剪刀,忐忑地推开门,却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狱卒头子赵五爷立在那里,看着她似笑非笑。
“五爷,有事吗?”白吟霜往后退了退,惨白着脸问道,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皓祯又欠了他的赌钱还是酒钱,这又是一笔支出,难道真的要动用到最后的救命钱了吗,这一年来她帮着人浆洗只仅仅够糊口而已。
“其实白小娘子很漂亮啊,跟着那窝囊废哑巴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如跟了爷吧。”赵五爷对白吟霜很有几分垂涎,毕竟这白吟霜长得白白嫩嫩,一张小脸袋能掐出水来似的,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人就想狠狠地怜爱一番,在这宁古塔也算是万里挑一了,只是上头下了严令,除非是他们两个自己闹崩了,不许他们下狠手,只能占占小便宜。赵五爷成了精的人,即使心里一直痒痒,自然不会去摸着这虎尾。不过他心里也明镜似的,那个皓祯,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迟早的事,不用多长时间他就能一偿夙愿。
“五爷,是不是皓祯又……”白吟霜觉得简直全身的汗毛倒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倒没什么事。”赵五爷挑了张椅子坐下,老神在在地回道。
白吟霜先是松了口气,不是心疼皓祯又怎么了,只是不想再替他一次又一次的收拾烂摊子罢了,但见赵五爷的神情,心又提了起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五爷盯着白吟霜看了半响,心里满意极了,然后微笑着开口道:“不过从此以后白小娘子就跟着爷回家吧,做爷第三房姨太太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还走到白吟霜身边,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真是越看越爱,一身的细皮嫩肉,家里的两个粗娘们比都比不上。
“这不可能!”白吟霜惊骇地张大了嘴巴,一双眼睛明明白白写着恐惧,这怎么可能,就算皓祯不再是以前的皓祯,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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