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两人决斗的胜者会是断天涯,就连燕顺八心里也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可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谁也不能低估一个人求生的欲望,再不惧怕死亡的英雄,都会争取一丝生的希望。
燕顺八俨然成了袁府的客人,可这里的主人袁啸天却已经早早离开了,他已经看淡了一切,只想陪着自己的亲人过着惬意的生活。
他不愁吃穿,庞大的家业和一干精明的弟子,此生足矣。
断天涯有时会轻声感叹道:“袁长生一故去,江湖再也没有龙鳞剑了。”
其实消失的何止龙鳞剑,凤尾剑唐无花早已将手中的宝剑沉入西湖水底,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深夜,此时的夜晚有了一些凉意,不过这样的凉意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离合感,因为树未枯,叶未黄,一切的一切,与半月前没有一点差别。
不知何时下起的雨,雨点如黄豆般滴落在这大地之上,查看地上的雨水,应该下的有一阵子了。
天空电闪雷鸣,远方乌云密布,看此情形,三两个时辰之内雨是不会停的。
“看样子我们今天的比武要在大雨中举行了。”燕顺八看着远处那漆黑的云空,外面的大雨好像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断天涯也看着远处,不过他看的却是略显薄雾笼罩的青山,道:“江湖犹在,你我犹在,多一天少一天差别不大。”
燕顺八转身道:“可我现在一天也不想多等,你要知道,等待有的时候让人倍感煎熬。”
“可你已经等了半月,不差这一天。”
燕顺八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热茶:“一个人背着一担粮食已经到了极限,你若在加上哪怕一两的分量,他都会垮掉的。”
断天涯笑道:“可你不是那个挑夫。”
燕顺八道:“但你不要忘了,挑夫只是将粮食丢掉在地上,而我是丢掉性命。”
雨停了,与往常相反,天气变的燥热起来。
阳光照在大地之上,与地上的积水辉映出一副破败的景象。
断天涯早早的收拾妥当,他很少起的这么早,同样,他也很少睡的这么早。
燕顺八很早就在袁府的练武场等候,他一身黑衣与手中的那杆长枪相得益彰。
他显得很从容,好像比武的人不是他,又好像比武胜出的人一定是他,总之,无论从他的举止还是眼神之中,都看不出一丝波澜。
“你来的很早?”
燕顺八回道:“我比你早了一个时辰。”
断天涯道:“可我并没有来晚。”
燕顺八点头道:“没错,你的确没有来晚,时间是我选的,你来的刚刚好。”
断天涯道:“那比武的时辰你也选一下。”
燕顺八道:“就是现在。”不过他随后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断天涯反问道:“你难道不是与我比武?”
一时竟然问的燕顺八语塞。
这一次的比武,断天涯还是想与戚良的比武一样,只有两个人。
即便是李惊云,断天涯也没有让他观战。
长枪一点,疾步追上,燕顺八突然出招,一枪直刺胸前满树梨花,一挑肱骨数点成一线,招式精妙,可与苍龙寺的住持不相上下。
断天涯心中一惊,虽然他之前未与燕顺八交过手,可通过那寥寥几招,断天涯还是确定他的枪法要逊色于住持与戚良,可今日这几招,着实精妙,难道他留有后招?
两人交手百余招,断天涯竟然没有占得半点便宜,相反,很多的招式还被燕顺八恰到好处的一一化解。
断天涯虚晃一招,向后闪去,竟笑了起来。
燕顺八将长枪一戳,不解道:“你为何发笑。”
断天涯道:“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哦?说来听听。”
断天涯没有直接说,而是夸赞燕顺八,道:“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的人,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
燕顺八道:“你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情。”
断天涯点头道:“如若没有公冶冥羽等人,我还真想不到。”
燕顺八笑而不语。
断天涯继续道:“画易容不仅易容术天下无双,水墨画的造诣应该也不会差。”
燕顺八道:“江湖上都知道的事情。”
断天涯又道:“可江湖上不知道,画易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燕顺八一怔,不由得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断天涯笑道:“因为我也是一个过目不忘的人。”
燕顺八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断天涯轻叹一声,略有些惋惜道:“画易容是不是已经死了?”
燕顺八脸上神情陡变,点头道:“是的,受了些惊吓,再加上连夜的操劳,他已经安静的离开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可惜他没有遇到一个很好的朋友。”燕顺八显然在说,画易容遇到他这个朋友是一种不幸。
断天涯神情缓和道:“我想你也一直在苦练。”
燕顺八不可否认道:“为了不辜负我的朋友,我只有尽最大努力的活着。”
断天涯长剑一挥,道:“你完全可以逃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燕顺八笑道:“人可以像乞丐一样的活着,也可以像英雄一样的死去,换作是你,你会选哪个?”
断天涯道:“我会选像英雄一样的死去。”
燕顺八又问道:“那如果还有机会可以像英雄一样的活着呢?”
“当然会选像英雄一样的活着。”
燕顺八道:“如果今日我侥幸杀了你,我是不是可以像英雄一样的活着。”
断天涯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他此时才发现,燕顺八不仅韬略与心机过人,就连野心也是那般的与众不同。
早在断天涯与戚良比武的时候,燕顺八就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自己其实不想逃,却又不得不逃。
苍龙寺的住持为了他,不惜以身试招,而画易容为了他,强记下比武的招式,绘成水墨画,终因劳累过度,也丢了性命。
至于自己,他每天都在研究断天涯的招式,勤学苦练,所做的一切,无外乎就是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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