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忠啊,把皇上赐我的寿桃请来。”
“诶。”
老管家董忠应了声,悄悄的擦了下眼角,朝供在大堂上的碧玉寿桃,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然后双手捧了下来。
这个寿桃是阳武侯董绍焕六十大寿的时候,皇上亲手赐下的。当时皇上说“今年有两件喜事,第一个在西北,我天朝威武之师,翻掌间就灭了撮尔虱骚。这第二个就在朕的眼前,阳武侯六十大寿。阳武侯是谁,国之栋梁!朕还需要你活到下一个六十,下下一个六十。朕的江山还需要你扶持,朕是子孙还需要你栽培。”
皇上的这段话,董忠听自家老爷念叨过很多次,甚至一个字都不会差。
董绍焕抚摸会儿碧玉寿桃,说道:“皇上期望我再活一个六十,两个六十,但是我自己的身体,自家知晓,没有几年了。”
老管家董忠只是抹泪,不敢搭话。
董绍焕接着道:“本以为不打仗了,就能享几年清福,可是没想到儿孙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风雨将至,他们却还犹自不知,稀里糊涂就为人卖了命。我还活着的时候,皇上看着我的这张老脸,尚且能给几分宽恕。一旦我去了,怕顷刻间就会有灭门之灾啊。”
董忠不解道:“老爷,没那么严重吧?那个林重木到底是何人,小少爷只不过跟着郑国公家的范少爷,冲撞了他一下,就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董绍焕说道:“你不懂,我虽人老了,但是这双眼还没花。关键不在于他是谁,就算没有他林重木,也会有李重木、王重木。关键在于要有这么个人,皇上需要这么个人来打破局面。但是皇上既然选择了他林重木,说明他确实有某方面让皇上看重的能力。”
董忠跟了阳武侯几十年,见识过各种场面,也是个明白人,稍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道:“听说他是跟着小林将军从平原府过来的,那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早作打算?”
董绍焕想了想,说道:“哎,罢了罢了,就再为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们顶顶风雨。派人去查查吧,出身、秉性,有何能耐,都调查清楚了。我们也好针对性的作出安排。”
“诶。”董忠应下了。
“年儿跟宋维昌走的太近总不是什么好事。广贤王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呐。”
董忠知道自家老爷这又是在自言自语了,而且这又说的层次太高,不是他所能参与的,所以没有应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老了,老爷自言自语的次数多了。要说老,郑国公都七十二了,那才是真的老,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情况。而且这次的事件,郑国公的孙子范令羽才是主要参与人,不知道老郑国公是怎么处理的。
只听董绍焕又接着说道:“当年平北右将军简柏的事还历历在目啊,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呐。”
这话董忠就更不敢接了,这是一桩陈年旧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禁止提起。老新丰人还多少能够知道点,才来没几年的,可就连听都没有听过了。
承安王朝祥悦元年,腊月二十五这天,有年会,但街头市井却行人无几,人们大多去了南码头,因为这一天出征将士凯旋归来。王朝已有十多年没出现这样的盛况。
码头不仅有盛况,还有一场引起小范围围观的冲突。
冲突很小,甚至连巡城衙役都没有惊动。
冲突又很大,因为其中的一方层次很高。更因为另一方跳入水中的那个人,在新丰城高层次的某个圈子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他跳入的是新丰城南码头的那条河,也是跳入了承安王朝这条河。像他落入水中时的情景一样,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激起那么大的水花。
腊月二十五的这天夜里,天上挂着一轮弯月,下玄月,细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会掉下来。
月影下,有人出了城,朝西北方向打马狂奔。
至少有六路,他们出发的时间不同,甚至走的路也不尽相同。但是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是林重木。
此时他已经沉沉入睡。
他怀里抱着被子,做了个美美的梦。
梦到了谭意歌,甚至梦到了那一晚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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