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旅程。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冰儿被赵团长送到医院复检。片子出来了，主治医生表情格外的凝重，他把赵团长叫到医生办公室。
“请问，她的接骨手术是哪家医院做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赵团长预感到事情不妙。
“问题大了，可以说，非常糟糕，”医生指着片子对赵团长解释了一番，“你看这，这里，骨头根本没接上，错着位呢，不应该呀，一般的外科医生也不会做得这么糟糕哇。”主治医生疑惑不解地摇摇头。
“她是在一个小县城医院做的紧急处理，当时情况有些特殊，原打算马上回来手术，却由于种种原因一再耽搁，跟着演出队一路颠簸有20来天才回来。”赵团长的的脸上掩饰不住愧疚，她仿佛看到了这一路来冰儿所遭受的种种痛苦。
“是这样啊，我说呢。”
赵团长关切地问：“那怎么办？”
“必须马上手术，不然的话，她这条腿就残废了。”
“行，那得需要多少钱？”
“现在看来，连手术费，加上术后的康复治疗最少也得十几万。还不能保证复原。”
“啊……这么高昂的费用别说她本人支付不起，就是我们团现在也拿不出来啊，这可咋办。医生，我想知道，如果手术完了，她还能跳舞吗？”
“目前情况看，希望渺茫。”
“您的意思是说，不管做不做手术，她今后都不能再跳舞了？”
主治医生点点头。
“扑通！”门口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赵团长跑出来一看，冰儿摔倒在地。
“别扶我！”冰儿对前来搀扶她的医护人员大喊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只见她用手撑着地板，吃力地扶着墙一点点爬起来。
“冰儿，这是何苦呢，来，我搀你回病房。”赵团长上前要搀扶冰儿，被冰儿那充满敌意的目光挡住了。她像是跟那条断腿在怄气，本来不敢沾地的腿却偏要强行着地行走，一步，一步，倔强而艰难地向病房走着，走廊两旁，投来无数双惊愕的目光。
十几万……残废……再也不能跳舞了……不能跳舞了，哈哈，苍天啊，你就是这么公正的吗？难道我寒冰前半生受的苦还不够，还要搭上后半生吗？跳舞，是我惟一的骄傲，你也要把它从我的生命中剥夺吗？苍天呢，你还我的腿，还我的舞蹈，还我的尊严，还我的一切！
终于，她支持不住了，重重地摔倒在走廊上……
已经两天了，冰儿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水米不尽。这可难坏了赵团长。两天来，她想尽办法让冰儿开口说话，想让她吃点东西，都无济于事。文工团的同事几乎全部来看过冰儿，大家无不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洒下几滴同情的眼泪。
这天下午，孙福江捧着一束康乃馨走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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