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杜雷托回到自己那破屋烂瓦之下，信手将今天从那些从城里回来的小伙子手里抢来的商品玩意儿丢在桌子上，立刻懒散地躺在床上，依靠着光秃秃的墙皮，眯起眼睛，惬意地休息起来。
“啧，这帮家里有地有田的自耕农后裔，又是西砂橘又是蛇信果，全是增强脑力的学院产品，真以为自己只要做题做的一丝不苟，就能跻身进学院了吗？”
里奥撇撇嘴，翻了翻兜里的东西，嘴上嘲讽着这帮小年轻人的妄想，实际上心理酸极了。
如果他不是父母早亡，也不至于自己要用这种方式抢别人的物资，谁不想摆脱蓝菊村这个穷乡僻壤？
已经是星际时代了，没有年轻人能够在宇宙的诱惑下，仍然愿意屈居于这种农村乡下之中，那些高贵的法师老爷经常会宣传：去考上魔法学院，拿到文凭去舰队服役两年，就能成为社会精英，领着每个月400银粹的高额收入，而且可以去任何一座自己喜欢的城市定居买房。
这样优渥的福利待遇，蓝菊村的村民可是相当清楚。
他们的祖辈就是在这颗教育星球上务工服务的劳工，其中不乏有人通过读书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最重要的是通过就学，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身份地位，从一个区区每个月30银粹的劳力，成为战斗法师或者是修士官僚。
里奥·杜雷托对于同乡的年轻人充满了嫉妒，他的父母早亡，家里的田地很早就被亲戚贱卖给官方了，一气之下，他也不跟亲戚们往来，自立门户。
多年来，里奥算不上是一直游手好闲，他体格不错，在年轻一辈里相当结实，就是他那一副长相多少有点令人生畏，吊额的三角眼、一头稻草般凌乱的金发，加上他魁梧的体格，完全就是那些古代历史中记载的野蛮人。
这样的外貌自然不好讨生活，靠着偷鸡摸狗和偶尔打到零工才混得下去。
就在里奥积极把副业发展成主页的时候，同辈的人已经开始积极备考，参加了三次以上的魔法资质测试了。
不同于过去人对于魔法侧文明的妖魔化和妄想，认为他们是一种复古君权的统治——实际上，魔法侧文明对于人才的筛选非常精准，由于魔导技术和魔法工坊制度起步很早，水晶之塔的文明是典型的议会政治，从工厂到前线，从开拓队到文官集团，对于各类施法者永远是求知若渴的。
甚至，魔法侧文明更加难以形成世家贵族。
根本原因在于，施法者潜质这东西，是会退化的。
除非是极为高等的魔法生物，比如龙类、精灵种，否则以普通生物种群的情况，往往两代人，就会把施法者的潜能消耗殆尽，下一次出现，可能都是七八代人以后了。
问题是，龙类和精灵种，人家根本不屑于加入你这样不被认可的文明，你可以留下他们的一些后裔，但就算如此，施法者的血统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多少。
但另一方面，先天的施法者数量少，那势必意味着在魔法侧文明中，后天形成的施法者占了极大的比例，甚至反客为主，占据了政治舞台，拿到了话语权。
培养施法者最好的办法，就是教育，没有之一。
智力是踏入魔法世界的敲门砖，里奥的同龄人从小在父母的督促下挑灯夜读，使劲儿卷，他们并不一定是先天就具备施法者潜能的幸运儿，但是努力地学习，提高自己的智力水平，就一定能够读懂那些复杂的魔法教材。
像他们这样的劳工后裔，常年为白烛星的教职工学生团体提供了不少便利，所以水晶文明还是给了不少优惠的，一个成年的村民，起码可以考五次《魔法资质考试》，一旦考上了，从此就脱离了农民的身份，作为‘魔法学徒’有了更多的选择。
年纪轻的，可以去读书，去魔法学院深造，一毕业，那就是正式法师，收入和地位都很高。
年龄大一点，也可以去魔法工坊工作，十年后也能取得正式法师的资格，只不过还需要参加一些继续教育的考试，以此提高自己的学术水平。
考试的内容其实也不复杂，书是早就给出来的，但是最根本的问题是——如果智力的水平不达标，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理解字里行间的内容。
法师并不是一个门槛低的职业，如果连解读入门的教材都做不到，那基本上可以告别施法者的道路了。
如果慢慢磨时间，未来也不是没办法死记硬背下来，但里奥自身这个经济水平，让他很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未来。
同乡的小子姑娘们基本上考了三次，而且每考一次，分数都会更高一些，一些家里催得紧的，都结了婚，成家立业后，继续攻读和考试，哪怕他们最后名落孙山了，也不至于说连个着落都没有。
里奥很嫉妒他们，但是他自己也清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尤其嫉妒那个黑头发的卢瑟·克林，那家伙在里奥看来根本就是人生赢家——父母健在，长相不赖，有妹有房，还有新娘，家道中落，起码不错，每次那小子还一脸臭屁，别人说他考试不错，他冷淡回一句‘没发挥好’。
靠，装什么呢！
里奥郁闷地枕着双臂，他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可能这辈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孤独终老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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