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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挣扎者
不得不说，李尔真是个可怕的老师……
吴心之前在中州混迹，大部分也算是只从事划划水，就是打打嘴炮什么的，真正以死战斗的次数屈指可数，吴心本就是出家人，杀心自然不重，猛然将吴心置于此种修罗场，吴心自然是手忙脚乱，不出片刻脸上已然挂彩。
李尔站在结界后面冷笑，他嘲讽道：“和尚你即想救这个，又想救那个，可是自己的战斗力却如此之低下，很多时候，甚至只能需求他人的保护？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这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吗？”
李尔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的四字成语……
吴心努力聚精会神，佛光在其心中说道：“臭小子，你要记住这些食尸鬼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你多杀一个便是拯救无辜之人的性命。”
吴心听完之后握紧手中的菜刀，朝着那些食尸鬼的要害砍去。
修行之人，自然眼明手快，而且吴心在这等鬼气弥漫之地似乎尤为如鱼得水，一眨眼的时候，手起刀落，好几个食尸鬼死于吴心刀下，吴心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何时刀法如此之快了？
李尔在结界之中冷笑，吴心身体本就是彼岸花泥所铸，心脏又是阿修罗的圣裁之心，更是拥有那个人的眼睛，这样的身体本应该有极为强悍的物理作战能力，但是吴心的性子使然，大部分时候，这种战斗力并没有被激发出来。
李尔眼看吴心身上已然被食尸鬼的鲜血染红，他依旧是不让吴心停歇。
直至吴心把眼前所有食尸鬼全数杀死，地上一地残肢断臂，吴心看着远处的夕阳，突然怔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居然杀了这么多的食尸鬼。
李尔走出结界，走到吴心身边，对着吴心说道：“和尚，你们佛家所言众生平等，那么我问你一句，这些食尸鬼是不是也算是众生？”
吴心看了看四周，他觉得来自自己心口一直所坚守的那方净土，或者是那一丝信念，发生了诡异的质变。
“他们，不是人。”
从答应李尔学习刀法的那一刻，吴心的心里就默认了这些丑陋的家伙不是人，它们是野兽猪猡，甚至比野兽还要令人厌恶，所以这些丑陋的家伙理应成为吴心的刀下亡魂，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吴心一路走来，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从一开始的绝对不杀生，到后来的起了杀念、怒念、恨念！
最后如此将这些存在的生命视若无物。
吴心沉默，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甚至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和尚你是出家人，我观察到你每一次出招，每一次战斗，都是奔着失败去的，你不忍伤害其他人，但是却又不得不伤害其他人，所以你的刀，你的剑，甚至你的决定都带着迟疑、脆弱、不堪大用……”
李尔走到吴心背后，他幽幽的声音传来。
“所以我在很久之前就对你说过，无人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你告诉我，和尚，你后悔吗？”
吴心忍不住扪心自问，他后悔吗？
他有没有后悔来到这个世界，有没有后悔认识了阿修罗，更有没有后悔背上了大乘佛宗的重担……
吴心握紧了拳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数雪花飘落，终北大陆边境的雪如同巨兽的绒毛，吴心没呼吸一口空气，就感觉到肺部无比的灼热。
“后悔吗……”
吴心紧紧握着那把菜刀，他继续开口说道：“每到夜晚，我都会想，如果当初我选择杀掉苏造会不会好一些，那么多人都死了，我后悔了，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依旧是会选择如此，因为苏造说不定也会后悔，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这条路会害死多少人，我和苏造是同样的人，我们同样慈悲……所以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李尔听完吴心所说顿时冷笑一声。
“够了，臭和尚，你这不是大慈悲，你这是懦弱，你在害怕，你害怕那些罪过，杀人的罪过和愧疚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你的慈悲善良只不过是懦弱，你害怕承担责任，害怕遭受良心的谴责，所以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条路。”
李尔说完之后，他弯腰捡起被吴心掉在地上的菜刀，他在吴心耳边说道：“也许，你并不适合走上这条路，你太软弱了，救世主的另一面灭世者、你注定要成为一个挣扎者，你知道什么是挣扎者吗？就是和命运相抗衡的倒霉蛋，你倒霉吗？你很倒霉，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和命运抗争，你总是随波逐流……”
李尔走后，吴心一个人在终北大陆寒冷的边陲森林里静默。
“臭小子，你不要害怕啊，那矮子说话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扯什么有的没的，好好修炼才是真的……”
吴心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看着头顶那轮巨大的夕阳，红色的夕阳照耀在满是血污的吴心身上。
他迷茫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慢慢停止了跳动，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善良，在旁人看来是软弱。
仔细想来，无论是阿修罗的死，活着是唐情的死，又或者是苏造的选择，他在其中从未有过什么正面的影响，一直以来，他都在随波逐流，他说是要与命运相抗争，他真的和命运抗争了吗？
没有，他一直在随波逐流。
小男孩在结界之中看着吴心，他笑眯眯地说道：“光头，你赶紧回来吧，晚上冷，今天村长杀了牛，今天有牛排吃！还有好喝的啤酒！”
吴心像是突然有了动力，他走向小男孩，开口说道：“我是和尚，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肉。”
小男孩挠了挠脑袋，他开口说道：“这里只有神官不能吃这些，难道光头你是神官吗？”
吴心不置可否，小男孩十分欢快的拉住了吴心的袖子。
“光头神官，我们快回去，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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