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把伊莎贝尔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他的动作异常温柔, 姿势也特别谦恭, 简直就像骑士对待公主，挑不出半点错误。

然而伊莎贝尔已经被恶心的快要吐出来了，她觉得小丑就是一条冰冷黏腻的、贴着皮肤缠上来的毒蛇, 他吐着鲜红的信子, 在她脆弱毫不设防的脖颈边露出了雪亮的獠牙。

“你在发抖。”小丑用吟诗般的语调感叹道：“真是可怜啊……害怕吗？”

他边说边垂下头, 对上了伊莎贝尔那双仿佛有怒火在燃烧的双眸。

放开我；你去死；怕个头——即使伊莎贝尔此时说不出哪怕半个字，她的眼睛也足够表达出所有的态度和情绪了。

“看来不是害怕了, 那就好, 真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硬气。”

小丑耸耸肩膀, 把伊莎贝尔放在一张木质的带靠背的椅子上。

“我喜欢固执又坚持的孩子……”

他咧嘴一笑, 目光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快要溢出来的恶意。

“……被摧毁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

不知道到底是爆.炸导致了全身瘫痪，还是小丑另外使用了某些药剂，反正伊莎贝尔现在除了呼吸和眨眼睛之外，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她面对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勉强转动眼球的一百二十度视野范围之内，影影绰绰的景致由远及近排列——

铁灰色的天幕下伫立着韦恩大厦, 往前一点是哥谭市标志性建筑之一钟楼顶端的圆盘钟表,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其他古老的居民楼、生意不景气的商业楼的上半截；清冷的月光穿过落地玻璃窗, 在铺满灰尘、碎纸屑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杂物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几根手臂粗细的铁链从天花板上垂落, 长长的尾端与翻倒的棺材盖子纠结在一起, 堆叠成一团模糊的虚影；最左边放着一只破旧的沙发, 最右边砌着个半人高的造型古怪的台子, 墙壁上泅出一道道水痕, 墙皮斑驳脱落……

这个地方……？

伊莎贝尔越看越觉得熟悉，她的目光雷达似的一遍遍扫描着视野中能观察到的一切。

“怎么样？”小丑绕到伊莎贝尔的身后，他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低声问：“看出什么了吗？”

岁月侵蚀的痕迹一点点褪去，光阴悄然倒回，万物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伊莎贝尔微微睁大眼睛，她认出这是哪里了。

十二年前的旧韦恩大厦，随着新城区的开发和公司的搬迁，如今已经废弃成荒凉的“鬼楼”，白天会有胆子大的调皮小孩跑来探险，夜晚则偶尔有隐秘的黑.帮交易出于某种恶趣味把地址选在这里。

“我特别想知道我们的黑暗骑士有没有后悔的时候。”

裹着深深寒意的指尖点在伊莎贝尔的太阳穴上，沿着脸侧一直下滑，路过下巴、脖颈，最后勾住了她的衣领边缘。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危机……”

小丑阴森地笑了起来，他晃了晃手腕，变魔术似的捏出一把匕.首，在制服后背的位置用力一划。

一连串刺耳的撕裂声响过后，伊莎贝尔上半身的制服被小丑暴力破坏了，破碎的布料悠然飘落在地。

“……他是否还能做出相同的抉择。”

夜晚原本就很冷，再加上旧楼人迹罕至，温度更是低了不少，呼啸的寒风从窗户边缘难以合拢的缝隙中钻入，刀子般扑在伊莎贝尔裸.露的肌肤上，冻得她微微颤抖。

伊莎贝尔很想收拢四肢蜷缩成一团取暖，但她办不到这点，全身上下僵硬得如同冻实的冰块，只有被小丑反绑着拧在身后的手勉强能挪动一寸的距离——

等等，如果没记错，刚才她连手指都动不了的？这是不是正在恢复的预兆？

寒冷暂时被伊莎贝尔从脑海中驱散，她留了一缕精神注意小丑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举动，剩下的全都用来发动能力，努力尝试着进入“模拟”状态。

万幸的是小丑似乎还不知道伊莎贝尔是变种人，没有针对这一点进行布置——比如说开启能量场屏蔽之类的——给她留下了自救的余地。

但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伊莎贝尔不能继续处于这种极端被动的情况中，否则小丑发起疯来直接拿刀砍，她想躲都躲不开。

比风更冷也更尖锐的东西贴上了伊莎贝尔的后背，那是小丑手中的刀子。

伊莎贝尔的身体下意识一僵，大脑深处警报的弦瞬间绷紧又缓缓松开，她强行压住差点儿急促起来的呼吸，恍惚片刻后强迫自己继续专注于“模拟”。

这时候害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早一秒成功就能多一点生存的机会。

刀尖慢吞吞地游走，没有一点儿规律可循，似乎全凭主人喜好，“稍有不慎”便会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上留下一小截伤口，血珠迅速溢出，颤巍巍地沿着脊背曲线柔美的弧度滑落，渗进微凹的腰线深处。

短短的一分钟内，伊莎贝尔的后背上布满了细小密集的伤口，乍一看令人心惊胆战。

直到刀子滑到了伊莎贝尔圆润的肩头，挑起纤细的肩带，小丑满心的恶意才主动泄露出一分一毫，被人窥见了漆黑无底的深渊。

“唔，让我想想……”小丑拖长声音，用黏糊糊的语气轻声问：“美好的东西应该大家一起欣赏，我说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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