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弈和陆菲的行动力毋庸置疑，早餐短短几分钟就结束。那辆载过他们的观光车已经停在门外，又是罗塞开车，目的地和昨天一样，只是换了座建筑。今天的这座呈半球形，像是个天文台，足有二十层楼高，但入口是仿造天朝古代城门的设计，显得不伦不类。
进去之后在门口的警卫那里登记了下。大概是比较重要的缘故，这里警卫数量众多，而且都配着枪，甚至还有两具动力甲。穿过几道或玻璃或金属的自动门，之后当然要乘电梯。他们不升反降，电梯的按钮上，1以下的数字远比以上的多，换句话说，这座建筑地下的部分远比地上的部分宏伟。
电梯停在负十九楼，刘弈想起一本小说，叫《地狱的第十九层》，有点异样。打开门，迎面是条宽阔的走廊，在前方拐了个弯，不知通向何处，总体印象比昨天那船舱似的设计舒畅得多。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设计院的核心部分，最高机密所在地，你们能来是我的特别许可。”娜塔莎回答。
“说的是一回事，可看起来好像又是另外一回事啊，”刘弈四下打量，墙壁泛着深色的金属光泽，“下来之后我就没见过警卫，也没有安全设施一类的东西。真是最高机密的话，安保太松弛了吧？”
棕发女孩和老头还有黑人小伙对视一眼，耸了耸肩：“那是因为对你们俩开放了权限。不然的话，只有很少一部分研发部成员可以进来。”
“可我没有看到什么阻碍啊，”刘弈伸手轻轻敲打墙壁，“你们坐电梯连刷卡都不用。”
“因为我们使用的是基因识别技术，”娜塔莎解释，“符合权限基因特征者方可进入，杜绝一切潜入的可能。”
“偷偷溜进来会有啥结果？”
娜塔莎从兜里掏出手机大小的一块平板，下令道：“给客人表演下，迈达斯。”
一侧墙壁上的金属左右分开，露出一尺见方的开口，一群臭虫、苍蝇和蚊子声势浩大地钻了出来。一道透明玻璃突然自地面升起，将他们几个和害虫分隔开，接着一门战舰上才能见到的近防炮从天花板上降下，环状排列的炮管旋转着发出怒吼。
几乎同时，一发云爆弹从电梯方向飞来，视线被浓烟与烈焰遮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轰隆隆的爆炸声响个不停，不难想象那些虫子遭遇了怎样的可怕命运。
顷刻间响声止歇，水流冲散烟雾，连同尸体一起流入墙角，那些刚刚还嗡嗡横行的坏东西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刘弈和陆菲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射炮打蚊子，”娜塔莎打个指响，“要是没有权限，哪怕部长级别的进来也一样。调查部的奥德里奇部长和执行部的博格部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呢。”
重新向前迈步的时候，刘弈对这条其貌不扬的通道充满了敬畏，连看娜塔莎和徐天的眼神也不同了。
沿着通道逐渐深入，在两侧刘弈见到了许多大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怪东西，从商周时期的青铜鼎到文艺复兴风格的油画，从古希腊的雕像到就是下个世纪也不可能有人看懂的前卫油画，使得这地方看起来更像是博物馆。
所幸还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凭着电脑和各式设备在捣鼓这些展品，此地才有了一点研究院的样子。
“你们的研究方向难道是考古吗？”
“的确包含了考古，”徐天教授道，“安静，我们到了。”
他们进入一间空空荡荡的圆形房间，靠墙摆放着一圈沙发。落座后灯光自行熄灭，又来昨天那种玩笑了么？正要开口，黑暗如同被水冲刷般褪去，刘弈发现自己正身处某个热火朝天的装配车间，或大或小的机械臂在按照程序配置零件，穿着白色和蓝色制服的工人忙忙碌碌，工程师在屏幕前指指点点。他们中间，一具动力甲已经大半成形。
不对，我没有离开房间，陆菲依然在身边，是周围的墙壁发生了变化。显示的场景真实得可怕，他不光能看，能听，皮肤甚至能感受到有人快步经过时带起的风。
“我们的VR技术相当不错，闪电一定给你们介绍过，”娜塔莎道，“让我们先从你们熟悉的动力甲和它的人工智能开始谈起吧。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制造它的地方，动力甲的设计制造是徐天教授的团队负责。”
“下面由我负责说明，托你们的福，这地方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来，”老头接着说下去，“而且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秦队长的存在，更不知道哪一年才能亲眼见到娜塔莎。你们一定也察觉了，你们称之为AL的这个AI，比当前世界的应有水准超出许多，他真正具有独立人格，而非通过机器方式思维，和所有现存的人工智能完全不同。我提到过，它是基于基因计算机的——基因计算机本身就是超越时代的东西，目前的研究中，生物状态的不稳定性、能量输入输出的连续性、发热等等都是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有传感器技术和VR技术，你们的穿戴体验，是不是就和没穿一个样？”
刘弈和陆菲一齐点头，刘弈还特意加了一句：“而且我从没给AL充过电，也没找到充电接口。他是怎么补充电力的？”
“你一定询问过AL吧？”老头笑了，“但是信息被屏蔽了，他没法回答你。答案很简单，他背上有个钯反应炉，类似你在《钢铁侠》里见到的东西——这又是一项领先世界的科技。”
“……你的意思是核反应炉？”
“小黑好像跟我介绍过，”陆菲说，“不过我没认真听。唉。”
“听到这里，你们一定以为娜塔莎的设计院和我的团队真是高大上了，但说来惭愧，光凭我们自己是做不到的。小型化的核反应堆，划时代的人工智能程序，基因计算机，仿生传感器，生物材料，全部都是太超前的技术。其实严格说来，就是动力甲这玩意，目前也发展得太快、太远，大大超过它应有的状态。”
“可动力甲现在就是发展得这么好，”刘弈道，“凡是能用来更好杀死同类的东西，人类总是特别舍得投入，技术含量进步最快的通常都是武器。”
“即便如此也实在太快了，”徐天教授道，“我们还是从动力甲的起源说起吧。”
四周场景变幻，一个白人男子双臂上戴着以如今眼光看来粗糙至极的机械手臂，到处是裸露的、未布线的电路和没有任何保护的液压装置与金属杆，脊背、腰腹和双腿也由同样的东西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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